然魏千平此等好意却令魏盛熠陷入了两难。
这婚事是应还是不应?
如若魏千平实际并无意促成这一婚事。
应了。那徐家出过三朝宰相,虽说如今已步入没落之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若不识好歹,魏千平许会疑心他有聚权之嫌。
不应。魏千平心里应会舒坦而卸去防备,他动手也会容易许多。
但如若魏千平真有意将徐家女许给他这歧王……
他应了,魏千平会欢喜,而觉他之乖顺,毫无违逆之意,甚至明目张胆地借徐家侍从往歧王府内安插眼线。
他若不应,但无疑会加深魏千平对他的疑心。
但这四条路之中,还藏着一条路。
魏盛熠浓眉稍蹙,用那双深邃眸子凝视着魏千平的眼,扑通跪下,一字一顿道:
“臣弟求皇兄恕罪!”
“二弟快快请起!”魏千平虽是坐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朝前伸了伸,“朕不过是问问你是否同意这门婚事,你何罪之有啊?”
魏盛熠没起身,道:“不瞒陛下,臣弟早已对臣的侍女韶纫心生爱慕之意……此生已无意娶他人作妻。”
“这……”魏千平面露难色,“二弟,你也知道……你们尊卑有别。”
魏盛熠那褐绿色的眸子里浮上了水光,道:
“皇兄,臣弟活到如今已经厌倦了尊卑之言。臣弟软弱一生,如今违逆皇兄,心中愧惧已成山海。然相逢相识已难得,相爱怎能不唤作深缘?为求与其白头共冢,臣弟宁愿终身不娶!还望皇兄成全。”
魏千平看不得泪眼,再加上心中累愧,自己先松了嘴,“二弟,朕依了你便是!
那魏千平起身扶起他来,半晌才又道,“不过纵然尊卑之言令你生厌,可那女子身世难免会遭世人诟病。兴许你可目空一切,可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抵挡那针般的世人言啊?许会难承重负罢!朕会寻一大族给她牵段身世,如此你二人也好过得更自在些……”
魏盛熠锁着眉,点了点头,“皇兄若无他事,臣弟便先行告辞!”
“二弟且留步,这有盒御制的玉露团,是朕托御膳房为你做的。你许久未回宫,不知是否记得宫里的味道……就带回去尝尝罢。”
宫里的味道?
宫里的味道不就是泥、泔水、烂肉、剩菜混杂在一块儿的恶心味么?
“我该道你天真单纯,不知险恶,还是眼瞎耳聋,目光如豆呢?”魏盛熠在心里冷笑着。
魏盛熠淡笑着接过,又道:“多谢皇兄!”
魏盛熠离殿后那双眸子里便载着凛冽,后来不知看到了什么那深邃双眼才装进了光,映亮了平日里那虽惊艳却有些阴郁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