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从分开的五指里,看见抱着温楼的夫妇二人着急跑远了的身影。
温悯在嗡嗡的耳鸣中,听见了一些人声:“温悯怎么办?”
“先别管他了,”另一人回答,“看他还睁着眼,应该没事,走吧,先去看看温楼有没有伤到脏器,老温都快急疯了。”
于是最后几个村民也一起走远。
滴答……
滴答……
滴答。
雨越下越急,地面积起深约半寸的积水,温悯倒在一片水泊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村民的背影。
当天晚上,当所有人围在温家门口,四处检查温楼身上的情况时,几里之外趴在地面的温悯最后一点呼吸消失,背部的微末起伏也恢复了平整。
没有人想到温悯死了,毕竟那僧人都说了,喝了白莲水的人有强大的再生功能,那他就算断了一条腿,肯定也能自己恢复啊?
这一点他们可是在禅房里亲眼目睹过的。
所以,没有人觉得温悯会有事。
更没有人想到这一晚,他们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连天都还没亮,他们的村子就被泡在了血河之中。
半夜一点多,有人被尖叫声惊醒,迷瞪着从床上坐起来,余光便看见窗外似乎有一点血光,他茫然地披上一件衣服,打开房门准备出去看看。
结果下一刻,他就踉踉跄跄、屁滚尿流地跌坐到了地上。
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他的视野尽头是一团黑雾——那团黑雾把手从他胸口里拔了出来,重新走远。
他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飘荡着,身上的黑雾还不太稳定,时而会消失,露出一张惨白发青的、熟悉的脸。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尖叫,不管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所有人都在窜逃。
他走过的地方尸殍遍地,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成功逃跑,他速度很快,而且,很残忍、很果断,每抓到一个人都会在一秒钟内捅穿心脏。
最后,黑雾踩着遍地的血水,走进了最后一个目的地——温家。
他停在门前,凝视着那扇门,三秒后,他抬起了手。
以前把手拍痛都打不开的一扇门,现在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片脆弱的塑料,他伸手一推就掀开了。
他一步一步走进屋子里,只见早已经醒来的三口人正缩在床上,惊恐地望着他。
女人的表情难以形容,但她唇角的皮肤牵扯几下,最后还是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她逼迫自己发出声音:“温悯,我是妈妈啊,你还认得我……”
然而,她还没有说完,屋子里就响起了几道“噗嗤”声。
就像当初女人在禅房里一样,温悯也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