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上前,没理会那些捂嘴浅笑,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的妃嫔,站在房间正中,行礼道:“孙儿见过皇祖母、母后、诸位母妃。”“皇祖母,孙儿又来晚啦!”哒哒哒的脚步声从外传来,接着一个小身影就跑了进来,他穿过行礼未起身的荆缙,直接撞在了太后膝上,“皇祖母万福金安!”太后见到他,顿时乐呵起来,说道:“是小七啊,来来来,坐皇祖母身边来。”紧随其后走进来的女子妆容浅淡,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丝毫没有母凭子贵的自觉,规规矩矩的行礼一一问好,最后面向荆缙,轻轻道了一声:“六殿下。”太后拉着荆纵的手,颇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起来吧起来吧,站在中间叫人看着,怪闹心的。”太后说闹心,自然有人迫不及待的扯着话题给她解闷,不一会就又传出了笑声,荆缙坐在后面,百无聊赖的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然而随着时间逐渐推进,他才觉出一些不对来。若是往常,他请安之后说不了几句就放他走了,怎么现在迟迟不见她们聊累的样子,还越说越是高兴,让他连个请辞的话都插不进去。眼见要去国子监报到的时间越来越近,他有些心急,想要起身,却被身旁的人一把按住。是荆纵的母妃——安妃。她看着太后等人聊天,目光丝毫没有往他身上偏移,偏偏在遮掩之下,手指紧紧按住他的手臂,叫他不能起身。所以她们是为了不让他去今天的国子监?……国子监内,帝王亲临,不止学子分列相迎,就连诸位夫子先生也走了出来,一群人衣饰规格相同,共同行礼之时显得格外壮观,皇帝下了轿子,欣慰的看着他们,伸出手虚扶起监督,拍了拍他的肩膀:“诸位实乃国之栋梁,快快请起。”接着皇帝问起学子功课,监督自然将几位皇子公主夸奖了一遍,就在皇帝心下满意之时,却忽的一顿,支支吾吾起来。监督神色迟疑:“这……六殿下,应是缺些基础……”立即有学子用刚好皇帝能听见的声音道:“六殿下今日好像还没来呢。”皇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扫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不记得自己六儿子的脸,遂看向站在身边的二皇子荆纭,沉声道:“老六呢?”别看他称呼似乎亲密,可实际上,却是因为他连荆缙的名字都想不起来。荆纭忽的单膝跪地:“父皇,是儿臣没有管教好六弟,还请父皇责罚。”大公主哼哼一声:“他再过几年都及冠了,多大的人还要管教,敢逃国子监的课,平白丢皇家的脸面。”她还待再说,被三皇子荆纪在后捏了一把,才愤愤的闭了嘴。荆纪上前一步:“父皇,六弟想来是昨夜读书太过用功睡晚了,今日才会来晚——”“行了,朕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不用替他找补了。”皇帝抓住二皇子荆纭手臂拽他起来,冷着一张脸,“他自己不思进取,你们也不用管他。贤好——”他叫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大太监:“老六是不是已经年满十六了?”贤好福身,恭恭敬敬又和缓:“回皇上的话,六殿下过了年,就要十七了。”“十七。”皇帝挥挥手,“回去你去宣旨,叫他选个府址,出宫建府吧。”“是。”出了这一桩事,皇帝也没了再视察的心情,背着手回了轿子,就这么起驾回宫了。“她若是还在,看到自己的儿子这么不思进取,该是失望至极了。”贤好听到这句话,却是道:“皇上,六殿下自小在乡野长大,跟不上进度是正常的,殿下他还未及冠,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皇帝打开帘子瞥他一眼,哼笑:“也就是你敢说这话,你看看那几个小子,还当朕看不出来呢。”贤好嘿嘿的笑:“殿下们与六殿下毕竟不是从小长大,陌生些也是正常,可毕竟都是一家人,等过些日子熟了,也就亲近起来了。”“你说得对。”皇帝放下帘子,“只是无故旷课还是老六做错了,得罚。”贤好眼珠一转:“就罚六殿下抄书如何?”“这个好,就抄书。城西那栋宅子不是还没人,就给他吧,正好叫他好好清净几天,等寿宴了,再放他出来。”贤好立即笑道:“皇上英明。”临近中午,国子监都下学了,太后终于是聊累了,露出困倦的表情,皇后见状,忙笑说道:“瞧咱们,说到兴头上都忘了时间了。”妃嫔们一个个的请辞离开,荆纵不想和自己的母妃待在一起,就留下和皇太后一起用餐,而他的母妃则跟在荆缙后面,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