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颖在城郊客栈的第二天,便收到了谢昭的信,他如今在朔州,三言两语提及了他在北地的布防,还言及他又细细翻看了太初二十年的事纪,太初二十年看似太过正常,除了文德太子一事,有人死去,也有人出生,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朔州军镇的营帐中,谢昭翻看着卓倚峰令暗探营整合上来的太初二十年纪事。“世子,柔然的探子刚传了消息,说是柔然西北六部似有反叛之意。”卓倚峰递上暗探传来的纸条。谢昭接过以后,看着纸上的信息,微微蹙起眉头。西北六部在柔然并非大部族,虽臣服柔然王庭,但因与柔然王的部族常有冲突,故而并不受柔然王庭待见。“倚峰,你看,这西北六部为何会在此时生出反叛之意?”谢昭沉思道。卓倚峰将柔然近来的态势在脑中过了一遍,道:“去年冬日严寒,六部的牛羊马匹冻死冻伤不少,可谓损失惨重,但六族依旧要向王庭上缴上不菲的贡金。想来是西北六部无力承受了。”谢昭却摇了摇头,道:“无法上缴贡金损失的是些牛羊,可如若反叛,依照斛律重光的性子,恐怕会直接出兵灭了六部。”梦中永和十七年,柔然的变故亦是如此。当时谢昭人在中原,北地由谢王坐镇,本以为柔然内乱可消耗其有生力量,却未曾想,永和十七年的这场内乱,却让柔然较之前,更加强盛了。原本柔然人还畏惧谢昭、畏惧南襄,可自那之后,柔然王庭野心更涨,边境的侵扰也愈加频繁。柔然六部内乱,更像是柔然王庭对六部的屠杀。斛律重光早在六部行动之前,便知晓了六部的动向,以极小的损失,侵吞了六部的财富,将六部幸存之人便如奴隶。“六部中阿伏干氏的首领不是这么莽撞之人。”谢昭说道。他在北地这些年,多少摸得清柔然那些部族首领都是些什么人。阿伏干氏虽在六部中实力偏弱,但其首领却是深谋远虑之人。谢昭忆起梦中,也曾听闻,六部之乱后,唯有阿伏干氏的首领带着少数族人往西南逃进了沙漠,斛律重光也因此没有在追杀余孽。卓倚峰闻言沉思,道:“世子是说,六部的反叛之意是被有心人挑起的?”“传信柔然的探子,小心查探这其中的内情,莫要露出马脚。”谢昭吩咐道。卓倚峰应声,又道:“此外,柳前辈已经收到了我的传信,南五姑娘与归一在沁州一事,想来他已知晓,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与他们相认。”谢昭将手中的情报收到箱箧之中。原本暗探传信,他看过之后便会销毁。经梦中一事后,谢昭便令卓倚峰在朔州暗探营秘密开辟了归纳情报之处,分门别类进行整合,同时又在此处设置了销毁装置,若有暴露,销毁起来亦是极其方便。“十年前沁州一事,涉及渤海,暗探营可能查到当年一事?”谢昭问道。沁州之事,他知晓的太过模糊,而柳长风与谢氏有所联系也是因缘巧合。卓倚峰顿了顿,如实道:“当年我同我师父皆在沁州,只是军中之事,师傅未曾令我知晓,后来世子令我执掌暗探营后,我也曾探查过这段往事,奈何柳长风不开口,而谢氏在渤海的一个暗桩亦是在那时被渤海人拔了,此后虽重新安排了探子,但在渤海亦是不曾有太大动作,十年前一事也无力推进。”烛火忽明忽暗,谢昭脸上神色不清,卓倚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谢昭在武牢与南颖长谈后,对柔然、冉凉的态度较之前更加莫测了。他虽不知两人谈了什么,但明眼人可见,谢昭与南颖似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便是象征谢氏的玉坠,如今也在南颖手中。卓倚峰看不明白谢昭对于南颖到底是何想法,若说二人有情,南颖却待谢昭有礼有节,谢昭也不曾对南颖男装混迹男子之中多有干涉;若说二人无情,在荥阳那几日,两人所表现出来的默契,是卓倚峰从未在谢昭身上看过的。“周靖北如今在何处?”谢昭问道。卓倚峰一愣,他不知谢昭为何此时会问起这人。“周将军如今是新州主将的副将。”卓倚峰说道,周靖北此人出身不详,自小在林中由母狼养大,后才被村中一年迈老婆婆收养,只是老婆婆在柔然侵扰时被柔然人杀害,周靖北也因此投军。谢昭道:“将周靖北调来朔州,再调一个信得过之人去新州顶周靖北的位置,但做的别太明显。”卓倚峰诧异地看着谢昭,问道:“世子可是怀疑新州有问题?”谢昭道:“你令人注意着些,不论新州对内对外的消息,都别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