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急风大,吹得她身子又冷又麻。从寝室到了莲花池,她已经湿透了。虽说莲花池隐蔽,可到底也是野外,她缓缓下了水,警惕地听着四周动静。“乒乒乒乓——”雨声一声追着一声。忽然,有沉闷的雨声传来:“嘭——嘭——”是雨水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姜得豆忙抓起一旁的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更隐蔽的桥底扎。来人匆忙。走得极快步子也很大,脚踩在雨水里,带出一路水花。“哗——哗——哗——”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她头顶的桥上时最为清晰,又很快由近变远至消失不见。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探出脑袋去看。夜幕厚重。对方没提灯,只手上那把伞上垂下来的布条在浅淡月色下泛着明黄的光。黄带子。——万岁爷。姜得豆:“……”她面色复杂地盯着皇上的背影,他径直进了汤池。天边忽然滚过一声巨大的雷声。“轰隆——”紧接着一道刺耳的:“霹雳——霹雳——”两道闪电。极亮的光劈开了夜幕,骤然间把夜色照得恍如白昼又悄然消散。姜得豆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一闪而逝的惊雷映出了汤池的全貌,她清楚地看到汤池的窗户里,有一个黑乎乎地影像。那是一个半蹲的形状。——刺客。只有伏在房间上方的刺客,影子才会映在窗户上!皇上有危险!她脑海里闪过了父亲的脸。在她呀呀学语时,父亲教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为忠义生,为君主死。”这句话深深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她几乎是毫不犹豫便冲出了水中。束发太费时间她没有去束发,就这么披着头发,随便将帽子扣在了脑袋上。她捡了个石头,飞快奔着汤池方向而去。汤池内。房梁上的人听到了脚步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皇帝抡着一把镶着黄带子的伞进了屋。屋内的两人无声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摘下口罩,用嘴型说:“皇上怎么提前来了?”屋外还候着一个人。夜黑雨大,雨滴打得他睁不开眼。他用手抹去脸上的雨,勉强能看到一个人,戴着帽子,看衣服轮廓是太监没错。这鬼天气还能来汤池的,也就他们约定好的人了。于是他捏着嗓子叫:“喵呜~喵呜~喵呜~”连叫三声后他任务完成就撤了。屋内的刺客接收到了暗号:“一杠也到了。”来人是姜得豆。她到白玉汤池门口时停了脚步,她用力将石头抛上去,石块撞到青铜牌匾,发出一声响亮地“哐啷——”很快,偏院有灯光亮起。——汤池宫的太监们听到了动静。可是来不及了。皇帝已经进了屋。姜得豆撕下里衣的一角系在自己脸上遮住容颜,一头冲进了汤池。里面的刺客听到了新的脚步声,神情严肃地交流了下眼神。“一杠来了,动手吗?”“迟则生变。”刺客把面罩蒙回脸上:“就是现在。”永顺皇帝脱完衣服,正惬意地享受,他身体沉浸在冷水中,双臂环绕着打在白玉台子上,微眯着眼睛一点点地感受着身体的热度慢慢下降。“咻——”利器划破了宁静。他猛地睁开眼。利箭贴着他的发丝划过,连掀起的风都是带着阴森寒气的。他非常不可思议。竟然有人杀他?!在这到处都是九千岁眼线的皇宫里对他下杀手?惊愕中,第二箭袭来。这次是正中他的眉心。他连连后退,可是沉重的水流阻碍了他的行动。他被绊倒在水里。“哗——”掀起老大一片水花。眼瞅着箭要射穿他的脑袋,忽然有一道暗色的身影挡在他身边,徒手抓住了射来的箭。来的是个小太监,身上湿透了。衣衫不整,帽子都戴的歪歪斜斜,头发没扎,湿漉漉地垂到腰间……腰间?皇帝眨了眨眼,是的,腰间。……太监们的头发大都是收起放在帽子里的,只有大太监们才会披发,但也都是到后背的,只有女人才到腰间。皇帝怔了一秒,细细扫了眼前面的人。她还在帮她挡着箭,衣着狼狈身姿异常灵动,蒙着面,裸露在外的额头双手极白。娇小窈窕,是个女人。皇帝不躲了。他慢悠悠晃到角落里泡水,重新双臂环绕放在白玉台子上,斜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看他们玩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