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按住自己的好奇心,安珀在语言上试图推辞:“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你不是想看看吗?”很想。但镜子里的袖珍魅魔好像有点不太乐意看到她,破口大骂的姿态瞬间僵直在原地,瞳孔收缩又放大好像受到了非人的惊吓,然后开始了一系列的肢体表达,像是在痛哭求饶又像是在狠狠咒骂,接连不断重复着一个口型。“他想说什么?”安珀看不懂魅魔夸张且离谱的肢体语言也读不懂唇语,只觉得对方好像想传达些什么。路易斯凑过来瞥了一眼,恶趣味地将镜子拨了拨,在镜中人惊慌失措的表现中,他轻描淡写道:“可能是觉得你看起来心软,所以想让你求情吧。”魅魔听完已经绝望跪地。从流浪者丛林逐渐靠近人类领主领地的路上平静得出奇,小型的普通野兽一惊一乍,不待他们靠近就跑的没了踪影,有威胁性的凶猛魔物更是无迹可寻,连丛林深处随处可见的毒藤都萎靡到没了攻击的欲望,目力所及的一切也从千奇百怪的吊诡变得逐渐符合审美。如果不考虑他们所行目的地话,说是一场出游都不为过。路易斯和安珀远远落在了队伍之后,久别重逢的两人好像有很多话要讲。“他们兄妹感情真好啊。”舍尔羡慕地由衷感慨,只有马塞尔回应了他一声冷哼,谁都知道他有一个叛逆到令人头疼的妹妹。又一次冷场的舍尔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回头看了一眼兄妹两人想寻找些认同感,猝不及防对上了兄长一道冰凉到让人打哆嗦的视线,他只好又扭过了头去,以此来证明自己并没有窥觑他妹妹的意思。有谁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嗤笑,让舍尔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不觉得吗?”金用瞳孔灰白的眼睛给了他一个自己思考的眼神,并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怜爱:“别多问。”虽然失去了一双眼睛,但对于感知通透的炼金术师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历史上差不多全疯了的十二位炼金大师中症状严重的甚至会主动寻求封闭,好像这都已经成了一种职业传统。自从单方面的感情破裂后,金就有着从百科全书向谜语人发展的趋势,舍尔已经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安珀并不是有意要拖拖拉拉,实在是雅歌塔有点沉重。在天刚刚亮的时候,雅歌塔就偷偷吃了些野味,悄咪咪绕到身后一口龙息把小蛇烤到香气四溢,拉长了脖子囫囵吞下,除了草地上留下的龙息烧灼,罪证毁得一干二净。不小心被发现后,还很黏人地钻进了安珀的衣袍,现在正死死挂在她的背上甩尾巴。但看在雅歌塔连夜飞回去带了魔法入门基础和高级牧师治疗的份上,安珀决定放任它的偷懒行为,好在有路易斯主动承担帮她拿书的重量。她也没有和路易斯在聊天,而是在专心致志地研究装魅魔的小镜子,只有后者一个人在在讲解关于魅魔的小知识,直到耳边好听的声音停了下来。就好像看书突然没了音乐,安珀茫然抬头。“怎么了?”“没什么。”他的语气可不是这么说的。路易斯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我们继续刚刚的话……”“你刚刚是不是提到了莱纳尔?”安珀一向很给面子。“是啊,他和上一任魅魔领主是双生,但上一任领主没能平衡好找上门的情债,很快就死了追求者的决斗中,心脏、头颅、上下半身都被决斗者各自分割回去留作了纪念,据说她的心脏现在摆在了星都的博物馆里供人参观。”星都就是第二领主所率的领土。做为第二领主的安恩本身是一个人类,他统领的星都当然有着人类文明的一切特征,也是无数黑暗信徒逃遁入魔域的最终目的地,他们只要付出一点劳动作为报酬,就能获得居住在此的资格。如果路易斯没有找到安珀的话,失忆后的她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你要是有兴趣的可以去参观一下。”但安珀对别人的心脏实在兴致缺缺,“那莱纳尔呢?”“他在几年前也差不多。”路易斯想起了他对法师献媚的模样,转头又去和魔宫的侍女谈情说爱,将魅魔的无耻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的报应也来的很快,这就是让人心情愉悦的部分了。“后来他因为得罪了一个女人而遭受诅咒,从此每经历一次情爱,他的身体年龄就会苍老十岁,但即便是一身鸡皮褶子甚至腐烂发臭,他都不会彻底死去,以此来惩罚他的不忠。”安珀对此兴致勃勃,“你怎么知道的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