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东西谁领走。年轻公子哥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随后像是回过味来,脸上又闪过一丝怒容。看着对面嘭的一声关上门,他咬了咬牙,也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池鸣这次不敢大喇喇随便睡了,把小狐狸唤出来,让他布置了个简单的结界,这才重新躺回床上去。后半夜倒是睡的异常安稳。直到第二日,官府上门把昨夜那个黑衣人领走。池鸣又在楼梯口遇到了那个富家公子哥儿。“昨日的事是孙某没有料到的,让您受惊了。”孙希将一小袋银子恭敬地递到池鸣面前。昨晚他一夜没合眼,从那人嘴里断断续续的了解了前因后果,没想到他的好大哥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他才出门一天,就想着要他的命。真是难为他了。若不是他记性好,认出这黑衣人是乡下某个庄子里的下人,那人怕还想狡辩。母亲说的对,嫡庶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泾渭分明了。他暗暗捏紧拳头,眼里有着一闪而逝的杀意。三年前,突然传来母亲病逝的消息,他那时候还在外地求学,等匆匆赶回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安葬了。他那时候就怀疑,一向身体健朗的母亲怎么突然间会得了急病去了。现在想来,怕是他的好大哥一家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受惊倒是没有,就是耽误了睡觉时间。”池鸣也不客气,收下对方的谢礼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人眼神已经开始变了。心境变了,也好,至少不会蠢的再被人拿捏。他曾经也像他这般无知过。池鸣抛着手中的钱袋子,最后丢到了坐在楼下的车夫面前。“给你的路费。”池鸣还是挺满意这个车夫的,除了饭量大点,没什么大毛病,要是能把人拐回来做他的长久车夫,倒也不错。车夫正在低头唆粉条,冷不丁哐当一声,桌子上就多了一个钱袋子。他脸上一喜,暗赞对方是个大方的主。急忙将钱袋子踹进怀里收好。这钱得多存点,要过年了,回家总得多带些年货回去,家里的小崽子们也等着他投喂。池鸣没有在客栈内用早饭,而是摸到街上。县城虽然没有府城大,倒也是五脏俱全。池鸣在城墙角一家临时支起来的食摊要了一碗鲜肉馄饨,又从隔壁摊子买了两个肉饼。卖馄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穿着一件半新的深色棉服。“大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卖馄饨?”池鸣吃了小半碗,味道不错,要是再加些虾皮紫菜,酸爽的榨菜丝,就合他心意了。“我老伴腿脚不好,留在乡下务农。小儿子还在县城读书,大儿子和儿媳在城东开了家食铺。家里也没什么人了。我一个人在家坐不住。”老婆婆叹了口气。人老了,总想身边有个说说话的伴,可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虽然家里吃的不愁,可真让她坐在家里,她是绝对坐不下的。她操持忙忙碌碌一辈子,一旦闲下来,就会觉得不踏实。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都要出摊。这馄饨摊子陪了她二十几年,若是让她一下子舍弃,就跟要了她半条命似的难受。她对馄饨摊已经有了感情。馄饨摊养活了他们一家,也让她有了精神的寄托。“大娘,这馄饨馅你还可以用香菇肉末、韭菜鸡蛋、白菜豆腐、虾仁等。汤底可以用猪大骨熬汤,这样味道会更加的好。口味多了话,吃的人也会更多。”池鸣想起了曾经遇到过的一个老奶奶,她也是一个人风雨无阻地开着一家馄饨小店。那手包馄饨的绝技还是他和老奶奶学的。他有时候觉得,美食不仅仅属于拥有专业水准的厨师们。美食也藏在万家灯火里,即便是最普通的一双手,只要有一颗做好食物的心,都能做出让人味蕾地震的食物。“小伙子,谢谢你的建议。但是婆婆老了,不想再折腾了。”老婆婆笑笑,继续动作麻利地包着馄饨。池鸣也没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和坚持的东西。老婆婆习惯了自己的方式。晚霞铺满天空的时候,池鸣一伙人才赶回桐君府。李余生和李启是人生头一次出远门,一路上都有种哇啊的惊叹感。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又是好奇的年纪,心里的那丝忐忑和不安也在这一刻定了下来。“池先生,省城真的好大啊。”“人也好多啊。”李启有点庆幸自己的选择,他不想一辈子做井底之蛙。倒是有些许前世模糊记忆的李余生没有说话,他一直知道这个世界很大,没想到枣云村外的世界比他认知中的还要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