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第一宗的掌门,名叫霍览,是个炼虚期的武修,他名下有个较为特殊的弟子,虽跟他学艺习武,却从不以师徒相称,只唤‘掌门’代之。”
“唔……”顾清倚问,“那是有矛盾吗?”
“这事说来复杂,你便当做是临终托孤吧。”
顾清倚:“托孤?”
霍览来自西北,家族是人界威名赫赫的军功世家,本该从军立下一番功业,只可惜他从小体弱无法习武。
后来,和他得了那人一枚平安符一样,霍览也得了来自青霜山的机缘——
前任掌门业火清德君瞧出他有仙缘,便收在身边修道,这才渐渐改变了他的体格。
业火清德君平生就只两名弟子:
其一少年成名,是因任执法长老而得名“铁面青帝”的云霄子。
剩下一个就是霍览,也是他的关门弟子。
本来清德君是想让大弟子继承青霜山掌门位的,但云霄子却在外追缴叛徒时,意外遭魔族袭击而死。
当时,云霄子刚收了一名弟子,叫沈钰,只给他赐了灵剑、教了几个简单心决。
乍逢此难,清德君权衡再三,只得让霍览代管沈钰、悉心教导。
往后,清德君阳寿尽、霍览继承掌门位,沈钰也顺理成章做了青霜山的大师兄。
沈钰的特殊在于,他承教于霍览,但却是云霄子一脉唯一的传人:身份贵重,倍得宗门上下怜爱。
“那……”顾清倚偷偷憋回去一个小哈欠,掩饰地砸吧砸吧嘴,“这和哥哥一开始讲的少年的关系是?”
邬有期看他一眼,这小孩时而精明、时而犯傻,还真瞧不出是真傻假傻。
“少年进入青霜山后,受大师兄照顾颇多,就连他拜师的关键选择,也是得了大师兄点拨。算是……朋友,亦如亲兄。”
“后来,大师兄在某次任务里,遇着个药王谷的医修,医修性子温和,在他身负重伤时舍命相救、照顾有加,两人同生共死、患难生情,出秘境后,大师兄就带医修上了青霜山,说要与之结道侣。”
“结道侣?”顾清倚问。
“就是民间的成亲。”
一听成亲,顾清倚立马坐直、竖起耳朵。
“那是大师兄生平第一次央求,掌门虽有诧异和遗憾,却还是答应了他,并联络药王谷共同筹备婚典。”
药王谷与青霜山不同,谷中谷中名师云集、却从不特招弟子,入谷之人皆能留下请教、学习。
有时候虽同为药王谷医修、甚至是学的同一位长老医术,他们彼此可能都不相识。
顾清倚听着,忽然打岔道:“掌门为何要诧异遗憾,因为大师兄是道士,所以不能讨老婆吗?”
“……”邬有期忍了忍,最终没忍住露出一丝笑,他摇摇头,“因为那医修……是个男子。”
顾清倚不解,茫然地歪歪头。
民间确有男妻之俗,但修真界却并不盛行此道,大多数修士太上忘情,于情爱之事并不感兴趣。
即便要合籍成婚,也大多是为了修炼和提高境界飞升,所以调和阴阳往往比缱绻恩爱更重要。
两个男子结为道侣,实际上还有许多人不理解,认为恶心、下作。
所以霍览替大师兄办这场婚典,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当然,也从旁佐证了:掌门护短偏心。
邬有期永远不会忘记那场合籍婚典,那是他到青霜山后经历过最盛大的一场庆典:
整个门派都被红绸装点,窗扇门扃上都贴了金色囍字,山上新布下结界,灵光流转、飘着桃花朵朵。
小弟子们都换上红衣,掌门和药王谷主坐在青君殿上,医修和大师兄穿了描金彩凤、五彩金龙的喜袍,一同牵着红牵绸、踏红绒毯拾级而上。
仙鹤衔花在前引路,两旁弟子们抛洒五色喜米,还有些暂养在山上的幼童在嬉笑拍手。
青夷峰主亲扶长琴替他们弹奏仙乐,青云峰主则携女弟子们为他们布下千灯结界,像人间热闹的元日。
大师兄成亲,是往各峰都递了请帖的。
但当他拿着请帖去问师尊时,师尊却只递出一只匣子让他代为转交祝贺。
“师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