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转身对同行的左侍郎说:“和坚兄,叫你呢。”对,没错,吏部左侍郎也姓刘,草字和坚。左侍郎是无欲则刚,也不疑有他,就停步转身,问吴俊:“可是陛下有事传召?”而刘辟趁着这个机会,已经走出五六步了。只是,吴俊这回来就是为了堵他的,又岂能让他跑了?“刘侍郎有礼了,咱家找的是刘辟大人。”“原来如此。”刘和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扭头朝刘辟的背影喊道:“子真兄,吴公公找的是你。”子真,是刘辟的表字。刘辟多想装作没听见呀!可惜,时机已过,他不能再装听不见了。“不知吴公公前来,有何贵干?”朝臣与宦官一向不怎么相合,文臣尤其对这些正日里不知道规劝天子上进的太子没有好感。偏偏这些太监才是天子真正的贴身人,不管心里怎么想,平日里真正见到了,双方都还是客客气气的。这不,刘辟转回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已经无比标准了。吴俊尖着嗓子说:“是天子传召,请刘辟大人随咱家到建章宫走一趟。”“既如此,吴公公先请。”“还是刘侍郎先请。”两人相互推让了一番,还是由吴俊引路,往建章宫而去。走到半路上,刘辟觑了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轻声询问:“敢问吴公公,不知道陛下特意传召,所谓何事?”说话间,他迅速拽下腰间坠的荷包,塞到了吴俊手里。这种事情,无论是对刘辟还是对吴俊来说,都是驾轻就熟。吴俊眼皮都不抬一下,小拇指一勾,那个荷包就消失在了他的袖口。既然收了人家的钱财,吴俊也不再藏着掖着,低声回道:“这不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又走了吗,陛下就想起前两天刘大人提起的事了。”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刘辟暗暗叹息了一声,朝吴俊道了谢,“多谢吴公公提点。”他嘴里发苦,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甘露殿,老老实实地朝天子见礼,“臣刘辟,参见陛下,陛下万安。”“刘卿来了?快不必多礼了。”天子正好批完了一本奏折,放下毛笔,示意吴俊,“给刘卿赐座。”刘辟真想说:快别赐座了,您让臣现在就滚,臣就感激不尽了。可是,他不能。非但不能走,还得感激涕零地谢座,“多谢陛下体恤。”天子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说:“刘卿乃是朕的心腹肱骨,朕自当善待。”然后,又让人给刘辟上了茶。能送到御前的茶,自然都是好的,却算不上精品尖儿货。至少这一盏,刘辟喝着,就不如家里存的那二两银毫。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心里苦,嘴里更苦的原因。本来他还打算饶两圈再说,毕竟就算都是死刑,有个死缓也聊胜于无呀。奈何,天子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赐了茶之后就直奔主题。“几日前,刘卿不是说,要推荐一个人,来做太子的陪读吗?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天子的话都问到这份上了,刘辟还能怎么办?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认了。“回陛下,臣那日说的,乃是鄢陵侯的嫡长子。”“鄢陵侯?”天子的记性极好,哪怕是鄢陵侯这种只能在大朝会上干站着的没落勋贵,他心里也有印象。“可是傅慎公之后?”刘辟道:“正是慎公之后。”傅慎就是当年太祖鼎定天下时的谋主,也就是系统自闭了对学渣的渣一无所知的天子,很是乐观地对刘辟说:“只要孩子有上进心,就不怕资质不好。正好让他与太子一道,一同接受老太傅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