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千晨重新坐直身子,此时的他气息已经完全紊乱了,根本不明放空是哪种放空,只能是尽量去接纳。不多时,那股无形之火在他头燃烧的更猛更大,这种感觉他之前有过,又急又燥,只是每一次都很快被良穆平复了。“啊——”在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整个人空洞的同时。余千晨心头蔓延出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那是燥热的痛,是一种难以忍耐的煎熬;他压制住想要去挠自己的冲动,脑子里回响起一个人的名字,极力去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这是一种源自于灵魂深处的刺痛,仿佛是有人在将他的心口撕裂。铭心刻骨般的疼,钝刀割肉般的疼,不过割的却是他的灵魂。余千晨自说这辈子从未经历过如此疼痛的时刻,比小时摔断半条腿正骨回位还要疼。不过就算如此,他又偏偏不能中途放弃,这种感觉刺、激着他的大脑经脉,甚至连半点减轻之法都没有,只能任那疼痛,那燥热慢慢挥发到极致。青丹此时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心口,一股巨大的热流从他体内流窜到四肢百骸,一浪接一浪,最后再完全回转到他心口之上。“若尘,信我,我定能护你周全。”“跟我回家好吗,跟我回家……跟我回家……”余千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蓦地,脑中隐约间听见一个无比遥远沉重的声音在呼唤他。“尘儿”,“阿尘”,“若尘”,“殿下”“……”千万张面孔在他眼前闪过,有哭的有笑的,有开心爱慕的,也有伤心厌恶的,明明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但看起来偏偏又那么熟悉。“啊!”余千晨从这万像中间过,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但灼痛感还异常清晰。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似有一道封锁的门,正被人拿着钥匙一点一点打开。原本尘封的记忆,一瞬间不断地涌上来,一幕幕鲜明而又清晰,划过脑海与心间,犹如在看千纸皮戏一般。“阿尘,母亲对不起你,原谅母亲……”瞧定这张音容笑貌,一百年以来,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母亲,但没曾想却是最后一面。他眼睁睁看着她死自己在怀里,无能为力,甚至还未来得及问一句她过得好不好。对不起三字,好似鲜红的血,深深印在他记忆深处。“阿尘,回头吧,阿爹不能……护着你了”。倒在血泊中的冥一弦,慈目难合,却还张嘴喃喃劝他回头,那是他日夜盼望的父亲啊,为何说好的带他去过小日子,那日却成了永别。“不。”余千晨仰天嘶吼,痛苦,无助,身痛抵不过心痛。一百年前,一切的一切,此刻历历在目。“若尘哥哥,我害怕,我们去找娘亲好吗?”一个瘦小的身影缓缓而来,浑身是血,但唯独看他的目光里满是光芒与期待。林予安,一个因为他失去了双亲的孤儿。他自说,从未如此疼爱过一个孩子,哪怕是他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曾经也幻想过,能与他还有良穆,一起安稳的生活下去。只是幻想终究是幻想,最后一碰就散了。那场大战,死了死了,都死了,他所在乎的一切,溃不可言,为何自己还在苟延残喘。千皮纸戏看完,余千晨心口的灼痛已经超过了极限,他全身失去了知觉,失去了力气。只有脑中还停留的那些画面还格外刺眼……58、崖城之记忆苏醒(一)一百年前。那一日,黄泉河畔的风实在太大了,吹落了曼殊沙华仅有的几片花瓣,吹掀了原本平静的忘川河面波涛滚滚,吹得众人口目难开。八百里黄泉之上,剑鸣阵阵,声势如洪,惊天动地,似乎是在为什么人壮行。浩荡的人声剑鸣在河内扩大,翻涌,其然却并不是什么欢喜之事,这是一场批判,更是一场剿杀。男子握剑伫立于花丛之间。他着着一袭红衣,衣上勾勒着黑色邪魅的曼殊沙华之朵,唯美而嗜血。三千青丝用玉冠高高束起,深黑色的眸子微微张阖,秀气的剑眉,高挺的鼻子,微启的朱唇,面相十分俊美,但除却那几分仙气之外,却又显的冷酷,漠然。他手中的剑玄铁而铸,透着淡淡寒光,剑柄一条金龙图雕之案,刃如秋霜,威严无比。其名为沧耳,放眼整个阴界,能拥有此剑,且能完全将它驾驭住的,唯有一人。此人,便是阴界南城府的冥王殿下-----冥若尘!“良穆,你也是来杀我的?”他微微抬眸,目光寒冷,凝视着几丈开外与他面对而站的男子。男子矗立的身子稍怔了怔,面色越发苍白,并未及时开口相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