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早已经落光了,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在暗夜里狰狞着,雪琼抬头望去,一滴冰冷粘稠的液体直直滴落在他的鼻尖。血腥味霎时在鼻腔弥漫开来,他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双腿似乎再也无力支撑,他狠狠的跌倒在了雪地中。雪琼只觉得胸口血气翻腾,双手死死扣着地面的积雪,喉咙里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呕出了一口血。“呃”“少主!”允承急忙跑过去想扶雪琼站起来,顺着他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却是瞬间吓的惊声尖叫:“啊——!”只见光秃秃的枝桠上赫然挂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还在不停的往下滴血,唯有垂在那团东西旁边的白色皮毛证明着,那曾经是只兔子。允承顾不得自己害怕,急忙捂上雪琼的眼睛冲着旁边的院子大声呼喊:“快来人!来人!出事儿了!”魔侍闻讯赶来,许多的灯笼将整个院子照亮。纵然大家都是魔,却也被眼前可怖的场景震住了。在火光的照耀下,允承看得更清楚了,兔子不仅被扒了皮,就连眼睛都被挖去了,看得直叫人毛骨悚然,甚至让他一时间也忘记了言语。雪琼奋力推开允承的手,面容悲戚,缓慢的做出口型。‘把它放下来。’“少主”允承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听话的带着魔侍们把兔子取了下来。他本想让魔侍们把兔子带走,却被少年拦下了。看着地上兔子的残躯,雪琼的心中一时间竟有些茫然。他忍不住在心中发问,为何他总是在失去?可上天给他的本就不多啊,自幼过得颠沛流离,与父母相聚不过一年却又生离,放在心里的人伤他至深当他是玩物。为什么到最后他连一只兔子都留不住。如今看来,还不如当初从未救下过它,也许它会被更好的主人买走,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寒风中,少年就那么悲伤的跪坐在雪地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慢的拭去眼角的泪,开始在地上徒手挖了起来。冰冷的积雪被挖开,露出被冻硬的泥土,他依旧倔强的继续向下挖着,十指渐渐染上鲜血他也没有停。“主子你的手!”“奴和您一起挖”允承看得着急不已,自知拦不住自家少主,便也一起跪在地上奋力挖着。被冻上的泥土格外的坚硬,两个人废了颇大的力气才挖出一个小小的坑。见雪琼终于停下动作,允承也停手往后退了一些给他让出位置。看着少年眸中的痛楚,他焦急的小声安慰:“少主,您别难过了,魔医说您不能激动的您别看了把它埋了吧”“少主您要是实在难受奴才明日再去买一只可好?”见雪琼一动不动始终默默落泪,允承的声音渐渐染上了哭腔。他伸出手试图温暖少年冰冷的双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安抚。“主子,求你了,您别哭了好不好?”“或者奴去求君上抓凶手,我们给兔子报仇好不好?”闻言,雪琼沾着泪意的眸子再一次暗淡了几分。他知道,凶手是抓不到的。即使那人愿意为了一只兔子大动干戈抓凶手,抓到的也只会是替罪的羔羊,就像当初那个被砍头的魔侍一样,都不过是那个人推出来的傀儡罢了。他更知道自己动不了那人分毫,因为余烬已经先入为主的信了那人。更何况他和余烬之间还隔着妖魔两族的仇恨,那是一道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的鸿沟。他和苏青瑶,余烬只会相信苏青瑶。这种无力感深深的刺痛着雪琼的心,让他几近绝望。泪水自他的眼角悄然而下,划过下颌落在雪中,不声不响,一如那只小小的生命般,消逝的悄无声息。是我对不住你,本想救你,不曾想却害你惨死。若有来生,你不要再当兔子,也不要再出现在我身边。若苍天有眼,若你不嫌弃,我愿用我今生气运换得你来生一世无虞。雪琼伸出冻僵的手指,最后颤抖着碰了碰雪绒头顶那片被血染红的绒毛,无声的说了句对不起。他将雪绒小小的身躯轻轻托起,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挖好的坑里。最后将泥土细致的掩埋好,雪琼起身准备回去。可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才起身还未站稳却是突然膝盖一软再一次直直的朝着雪地里摔去了。“少主!”耳边传来允承的惊呼声,还有数道纷杂的脚步声,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他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