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淡淡看了他陈玖一眼,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冷漠和责备。陈玖记得,他五岁那年,兰氏腆着大肚子,抱着一把削好的竹篾到他房门口的时候,就是用这样的眼神,以及那只拧人拧得简直要把他的肉拧掉的手,说人活着就不能不干活,强迫五岁身体病弱走几步路都会喘息不已的他学习编竹篮。八岁时用心良苦是啊,太任性了。任性到用恶毒手段抢夺异母大哥的未婚夫君,任性到容不下他陈玖,不仅要毁了他的脸,还要用非人的手段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折磨到他确定自己终于要死了的时候,心里除了恨,还有一份病态的感激。感激陈灵终于肯放过他。陈玖闭了闭眼,将眼底的冰寒与哀伤掩藏,接着摇了摇头,对陈广仁道:“爹,您也别太责怪灵儿了,她只是怕您凶她,所以才不敢说实话。”这番话说出来,他都快要吐了。可他必须这么说。陈灵的变化已经让父亲心寒,若是他也跟陈灵针锋相对,父亲会更难过。不能操之过急。见他明明很难过却还要为陈灵说话,陈广仁不禁皱眉:“你啊,要我说你什么好,整天为她说好话,她有记着你的好了吗?这回是幸运,要真出了什么事,哭都没地儿哭!”陈玖垂下眼眸,沉默。陈广仁以为他在犟,忍不住就有些生气,压着脾气道:“你别老这副模样,都快二十的人了,最迟明年也要嫁人了,钱允的娘可不是好相与的,否则也不会对你跟钱允的亲事一拖再拖,你得学着厉害些,日后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爹虽不愿你受委屈,可哥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爹就算有心帮你,也没有天天上门为哥儿讨公道的理,平白让人家看笑话。”“所以啊,还是要你自己性子强硬起来,别人才不敢随意欺负你。”“就像今日之事,若是你平日里表现得凶狠一些,灵儿就算任性,也不敢随意指使你,爹护得了你一时,也护不了你一世,你得学着自己保护自己,知道没?”陈玖原本只是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不想竟听得这样一番话,顿时一愣。前世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在他嫁给钱允的前一天。只是他性子软和惯了,根本不是听父亲一席话就能改变的,加上又有兰氏的警告、陈灵钱允从中作梗,他根本就强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