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便捏了张平凡的脸,抬眸:“行了?”楚照流非常不要命地一合扇子,活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挑起谢酩的下颌,左右看了看,咂了咂舌:“怎么不捏个好看点的。”谢酩静静地盯着他,眼珠跟浸在水中的宝石似的。楚照流莫名被盯得不太好意思,悻悻地收回扇子:“行了,走吧。”等在山上的人不少,楚照流和谢酩慢悠悠走过去,听到路上不少人在讨论这场说禅会。“听说佛子已经在道场里了,我还以为佛子会像那些大家主似的有排场,坐在莲座上佛光漫天地飞过来……”“噗!你对佛子有什么误解?”“都来了哪些大人物啊?”“太元宗来了好几位长老,还有五大家里的三位家主!”“大多是为了佛子来的吧,听说天生佛骨对修行很有裨益呢……啧啧,我上一次见到这么多大人物,还是问剑大会呢。”“问剑大会二十年一轮,今年在离海举行,流明宗主办,说不定能见到剑尊本人了。”“要是能远远见上剑尊一眼,我这辈子就死而无憾了。”“出息!至少要看两眼吧。”……楚照流忍了忍笑,瞟了眼毫无波澜的谢酩,戳戳他的手臂,揶揄道:“来来,让我多看两眼。”谢酩凉飕飕地看他一眼:“你也想死而无憾?”楚照流简直想放声大笑,兀自在心里又回顾了一遍方才听到的那番对话,一边乐着一边走向道场的入口。抛去乱七八糟的信息,至少很确定,昙鸢来了天清山。说禅会马上就要开始,该入场的早就进去了,太元宗守在道场外的两个弟子无所事事地瞅着杂书,不屑地瞥了眼被拦在外面的那些无名散修。眼前忽地一暗。两人一抬头,忍不住双双屏住了呼吸,眼底禁不住浮现出一缕惊艳之色。眼前的这张脸,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理解什么叫“活色生香”。修界自然不乏美人,但长得这么……这么祸害的,实在少之又少。美人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丝毫不减损美貌,反倒平添几分病弱的美感,朝他们弯唇一笑,晃花了眼:“劳烦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左边的弟子愣愣地“哦”了声,下意识抬起通行令。右边年纪稍长的弟子及时反应过来,按住他的手瞪了眼,客客气气地道:“进道场需要邀请帖,请两位道友出示一下。”楚照流无辜地眨眨眼,理直气壮:“我们没有。”小弟子被他眨得心口乱跳,忍不住拉了拉师兄的袖子:“师兄,没有邀请帖也能进去啊……”太元宗师兄无言地看他一眼,谨慎地问:“敢问道友名讳?”两人站在入口处,楚照流又格外扎眼,吸引来不少人围观,都好奇这是哪儿来的美人。就听美人含笑道:“楚照流。”楚照流……?距离两人最近的一个女修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蓦地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不止是她,在场每个人的神色都透出了几丝玩味,怜悯与嘲讽逐渐取代了眼中的惊艳。连那个太元宗的小弟子脸色也变了变。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修仙一途,看的终究是天赋与实力。一生都没法再结丹,寸步难进,再过几十年就是捧红颜枯骨,更何况……有人偷偷瞅了眼楚照流苍白的气色,啧啧摇头。可能连几十年都活不了。现场气氛一下冷了下来,楚照流巍然不动,像是没注意到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谢酩微微皱了下眉。站在他们面前的太元宗小弟子也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呃,原来是楚前辈,前辈是想进道场吗,这,这……”楚照流似笑非笑:“怎么,我进不得?”太元宗师兄的脸色彻底淡下来,拱了拱手:“实在不巧,道场空间有限,已经坐满了。”看他这个态度,谢酩的眉头蹙得更深。楚照流含笑给他传了个音,解释了一下。太元宗和扶月宗积怨已久,新仇旧恨一箩筐,双方弟子若是在外游历遇上,多半都要借切磋之名打一场。加上他废物的名头,这名弟子的反应倒也在意料之中。楚照流懒得跟小辈计较:“行,我不进去,你进去帮我叫一下昙鸢,说我有事找他。”周围的目光顿时更怪异了,一阵窃窃私语声响起。佛子是什么地位?你楚照流又是什么地位?堂堂佛子,是你想叫动,就叫得动的?连那些世家家主、一派之尊,都不一定能请得动佛子,一个龟缩在师门的庇护下,得靠灵药吊命的废物,做什么青天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