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太元宗弟子的脸色也有点奇异,像是想笑,又碍于宗门面子不好笑出来:“这个,楚……前辈,你想叫佛子出来?”一字一顿的,未尽的嘲讽之意非常明显。楚照流微微一笑:“有什么问题吗?”看他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太元宗的师兄无语至极,忍不住嗤笑了声:“佛子哪是我们能叫动的,你要是想叫佛子,那就自己喊吧。”说完,他抱着双臂,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楚照流颔首:“这可是你说的。”太元宗的师兄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楚照流便扭过头,对着道场大喊了声:“昙鸢!出来!”声如滚雷,萦绕道场,久久不散。众人:“…………”众人目瞪口呆。还没等他们从楚照流胆大妄为的做法里抽回神,下一瞬,金光一闪,一位眉心点朱的俊秀僧人出现在楚照流面前,见着他,脸上露出了笑意:“来了,催什么。”突然出现的僧人一袭白色僧衣,形羸骨瘦,气质纯然,嘴角的笑意微微,只是看着,便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却又不敢接近,唯恐亵渎。尤其引人注意的,是那双眼睛。明亮清澈,如晨星一般,仿若新生孩童,干净到令人不由自惭形秽。太元宗师兄的冷笑绷不下去了,化为一脸震愕,脱口而出:“昙、昙鸢大师……”外面这群修士没亲眼见过佛子,听他确认了这名僧人的身份,顿时一片哗然。还真给楚照流喊出来了?!楚照流要笑不笑的:“谁让想见你一面太难呢。”这话里有几分讥讽,却不是朝着昙鸢去的。他涉世极浅,对人情世故一片空白,茫然不解地认真回答:“你要见我,直接去佛宗就是了,何难之有。”众人:“……”这可是佛子。被佛宗宝贝得不行,揣在宗门内几百年,就等着他飞升的佛子。这俩人居然这么熟稔?大伙儿正傻愣愣地望着与佛子谈笑自若的楚照流,入口处便响起道威严的声音:“怎么回事,何人敢在此喧哗?”两个懵住的太元宗弟子回神,敛容行礼:“贾师叔!”贾师叔沉着脸走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个形貌颇为俊雅,戴着纶巾的高大儒生。外面一片混乱,他却一眼就望见了人群里的楚照流——那副姿容实在太显眼,矫矫不群,难以忽略。儒生的眉头微不可查一皱。两个太元宗弟子见到他,连忙行礼:“楚家主好。”楚照流恍若未闻,半点眼风也没扫过去。一直静默不言的谢酩抬起眉梢,淡淡扫了眼楚荆迟。楚照流的双亲失踪后,家主之位便落在了楚照流父亲的大哥头上。楚照流的父亲楚清渠,也是位赫赫有名的天才人物,相比之下,作为大哥的楚荆迟资质平庸,被弟弟的光芒掩盖,黯淡失色,家主之位也略过他,直接传给了弟弟。即使对楚家不了解,谢酩也猜得出来,这位现任的楚家家主,与楚照流不是什么亲厚的关系。楚照流说,他灵脉寸断那会儿,身边的大戏很精彩。那这位大伯,又是否在那场大戏里,扮演过什么角色?楚荆迟原本在朝着楚照流走去,脚步突然一顿。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窜上心头,他惊疑不定地扫视周遭,心头疑惑。这是哪儿来的视线,只是一瞥……就让他脊背发寒。他迟疑不前,贾长老却恍若未觉。有人突然在道场外高喝佛子的法号,无礼至极,作为主场的太元宗也颇感被下了面子,贾长老一眼看到昙鸢,拱手道:“昙鸢大师,你怎么亲自出来了,实在抱歉,请回道场内安坐,这里我会……”眼角余光扫到楚照流,他谦逊的话音一滞,嘴角浮现出冷笑:“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楚照流无聊得直扇扇子,听他夹枪带棒的,有些纳闷,真情实感地发问:“阁下哪位,我们认识?”贾长老的脸一下青了。那股视线稍纵即逝,楚荆迟心里再多疑,也只能暗中提起防备,背着手踱步过来,不疾不徐道:“贤侄可能忘了,你十三岁刚突破金丹之时,曾在炼武台上击败贾长老,只用了三招,实乃一段佳话。”周围:“……”这嘴也太损了!腹诽完,再注意到他话中内容,众人顿时齐齐倒嘶凉气。直至此时,他们才想起,这个面色苍白柔弱的废物美人,在灵脉寸断、沦为笑柄前,是踩在所有所谓“天才”头上的人。这位贾长老,也是被踩得很惨的一个。贾长老的脸又青又黑,隐约泛着点红,非常五彩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