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无可奈何,送走了两人,让他们有事多联系。
“你有事可以多跟阿姨说说啊,”她对陈黎野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常来,阿姨以后给你买几件衣服穿。”
陈黎野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连连应了几声,随后两人回了家。
出门之后,谢未弦跟他说:“你听见没有,我娘说以后你跟我一家人了。”
“我听见啦。”
“你这也算进了侯府了。”谢未弦说,“赶明儿我再把你八抬大轿抬进来。”
陈黎野哭笑不得:“你怎么抬啊?”
“我娶你啊。”谢未弦说,“偷偷八抬大轿,把你带回家。”
番外八·默
时间一晃过去好多年。守夜人默如今再算,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死了快五十多年。
时间过去得有些久,具体是多少年前他记不太清了,不过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天生喉咙损坏,发不出声音,说不了话,是个小哑巴。上学的时候班上的人懒得看他的手语,没人愿意和他呆在一起,他格格不入。
后来上了高中,这种趋向便到达了顶峰。
他被孤立,被欺负。再后来变本加厉,一个男生说小哑巴啊,反正你说不了话,你要那张嘴有什么用呢——
然后,他们把他拖走,把他的嘴活活缝了起来。
小哑巴发不出声音,叫都叫不出来。
后来蹲在天台上哭的时候也是,跳下去的时候也是。
以前的事被时间蒙上了灰,想起来时朦胧泛黄。
守夜人默记得他还小的时候,有个小孩总会踉踉跄跄地朝他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他“我的意”,跑得连滚带爬,特别着急,但笑得特别开心。
默回头看他。
“我妈给了我五毛钱!”小孩说,“我们去买冰棍吧,你教我手语!”
——守夜人默睁开眼。
拔舌地狱的夜晚有风,风吹动他前额的发。
他记忆里的小孩叫阮熠,守夜人默叫郑书意。
除了父母,阮熠是唯一一个会为了他学手语,就为了能看懂他想说什么的人。
可是阮熠死了。
守夜人默十岁那年,阮熠父亲出轨,被母亲抓到,父亲不但没有悔改之意,还把母亲和阮熠都打了。母亲活活被打昏,阮熠把她拉到床上休息,自己很懂事地给自己包扎了伤口,还给母亲也处理了伤。
可后来母亲半夜醒来,心灰意冷之下,放了煤气。
第二天起来,他们一家人都死了。
死在家里。
这世上唯一一个会耐心看他用手说话的人就这么没了。
后来再也没有人愿意看他说话,也没有人在他嘴被缝上的时候听到他的灵魂在惨叫。
守夜人默抽了抽嘴角,摸了摸有些痛的嘴巴,没说什么,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他无声无息落到地上,然后转过头,走进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