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从怀中取出一支红簪,送到她的手上。那日血染木簪,她便干脆将其喷上红漆,雕成惜月花的形状,“天涯咫尺,我会常伴你身侧。”
顾西月将红簪放在心口,“将军,北厥的冰天雪地,琼花玉树,若有可能,真想带你去看看。”
“若天下太平,你我退隐,把手共游天下,又有何不可?”
然而话说得轻巧,执政后却发现若想相守,也不是易事。
清平先用五年清扫大晟残余势力,再用数十年的时间肃清腐败,改善民生。至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之时,她恍然发觉,自己已垂垂老矣,时日不多。
而这几十年间,她与顾西月终是聚少离多。
那个共游天下的誓言,再难实现。
可是,北境的琼花玉树,无暇天地,她也想去看看。
清平拟好退位诏书,独自离开广京,往北行去。
一路所见,皆是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官员清明廉洁,与前朝迥然不同。
至边疆时,她病体难支,连行动也成了难事。可她却笑了。
已有了一人一马,恭候已久。
那人身着黑甲,面覆黑巾,手里拿着一把长、枪。
“你是何人?来此何事?”那人问。
清平抬起头,轻笑着说:“草民,清平。来此赴一场旧约。”
那人抬手掀开面上黑巾,露出一张年华不再却依旧倾国倾城的脸。她望着清平,眼中是延绵不绝的情意,如同一坛美酒,初时纯粹热烈,而沉淀下来后,愈发深沉动人。
“我叫顾西月,在这等我的爱人。”她在马上朝清平伸出了手。
秋风如卷,野草离离,淅淅沥沥的雨夹雪顺风飘下,落在二人眉间发上。
一切与少年初见无二,只是两个当事人,一不小心便白了头。
顾西月将清平拉上马,环在自己身前,“可惜北厥的冬景,再不能带将军去看了。”
清平微眯着眼,眼神有些恍惚,轻轻道:“我看到了……”
洁白无瑕的天地,美若精灵的少女。
那人手里拿着一株火红的惜月花,朝她笑得眉眼弯弯,软软地喊:“将军呀将军,我真是喜欢你。”
感受到怀中人身躯渐冷,顾西月面上笑意渐渐褪去,眼中泛上一抹水色。
她已经很久未曾落泪了。可一见到她的将军,心就好似软了一江春水,时不时波光荡漾,时不时泛滥成灾。
动不动就落了泪。
“将军,”她握住清平冰冷的手,轻声道:“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见了你。”
彼时棘娜雄心勃勃,自以为天下之人不过她手中玩物,一心只想挥师南下,将大晟万里河山收入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