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将目光凝到黑衣将军身上,淡淡笑了——所幸这世上,还有一个谢清平,还有一支天狼军。
临州城的大门缓缓朝天狼军打开。
清平翻身下马,亦躬身朝季守良行礼。若非大晟无道,他们本该是名垂千古的良将名臣,共佐盛世江山。
白衣刺史负手静立,望着军队鱼贯进入临州城内,胸中热血沸腾,忍不住仰天长笑。
此刻他不再是大晟的臣子,而是昔年那个敢为天下人请命的白衣书生。
笑着笑着,他眼角落下泪来。父母妻儿皆在广京,他曾对不起天狼军,如今也将对不起父母亲人,但终究,不负天下人。
清平猛地听到一声巨响,勒马回缰,见刺史从高墙坠下,血溅三尺,染红身上的白衣与周边的白雪。
城墙之上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她一抬头,发现竟是那些守城兵在红着眼哭泣。
清平抿唇,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黄沙埋忠骨,白雪覆忠臣——我为苍生一大哭。
顾西月侧过身来,为她拭去泪水,柔声道:“将军,以后这些都不会再有了……”
我的将军啊
天狼军与虎师一路势如破竹,兵之所至,万民归服。至到广京附近时,白雪融化,万物复苏,已到了春日。
清平让军队驻扎在郊外,自己却不务正业地策马将顾西月带至一处高坡。
顾西月眼上覆着条黑布,侧身坐在马上,双手抱住清平的腰,靠在她的怀里。一般人目不视物难免会觉得害怕,可顾西月双唇微翘,心中无比意足。
她身后的人,是将军。
只要将军在她身旁,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之,她也不会害怕。
清平勒马,小心为顾西月取下黑布,轻声说:“到了,你看。”
顾西月并未马上去看前方,而是首先抬头望向了清平,再顺着清平的目光往前看去,然后张大了眼睛。
前方,是姹紫嫣红,繁花万里。
清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长于北境……”
你长于北境,不曾见过如画春光,所以我便来带你看看。
顾西月眼尾染上一抹胭脂,张了张嘴却并非发出声音。她攥紧袖,颤声道:“多谢将军……我当真是,再欢喜不过……”
以前在北厥时,没有这样红的花,绿的草,也没有这样待她好的人,也许曾有,但都入不了她的眼。
只有这个人,轻轻一眼,她便动了心,微微勾唇,她便乱了方寸。
“喜欢就好。”清平下马,折下一枝花递给她。
鲜花犹如血染,通体殷红,唯有花蕊是一点无暇月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