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江黎,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我生辰也到了,怎不见你给我送?心里就记着这小丫头片子了。”纳兰初默了默,奇怪道:“哥哥,你生辰不是还有三个月?”“啧,你倒是记得清楚。”纳兰铮拽过纳兰初挂在腰间的荷包,解开口子把玉串放进去,瞟了江黎一眼,“这玉串是御赐的东西吧,你倒是舍得。”江黎脸上染上几分不正常的红,他方才趁这时候送,就是想着纳兰铮不在,没想到还是没躲过。他顿了顿,回道:“没什么不舍得的,只要阿初喜欢就好。”纳兰初从哥哥背后探出半个脑袋,眨眨眼:“谢谢小黎哥哥,我很喜欢。”纳兰铮哼了声,单手把她推在后面。扬了扬手,道:“走了。”两人很快融入人潮中。江黎凝视着两人的背影,默默不语。“殿下何不说出实情?”身边,一个侍女走了上来,眼中很是困惑。?少年目光幽远,不答。方才阿铮说它是御赐之物,分明就是认出了这东西不是御赐之物,他这样说,表面上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实则也是藏了别的心思。“殿下”江黎转身问:“母妃近日可好?”侍女回过神,恭敬答道:“娘娘一切都好,只是念着殿下。”“念着我做什么?”江黎失笑,“每次把我赶出宫的不是她?”侍女是淑妃的人,自然不敢对她有所置喙。“回去吧。”烟花从半空中炸开,盛开的焰火铺在波光荡漾的江面上,给无边的深邃融入浓烈的色彩。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向北而行,喧嚷热闹便被重重宫墙隔绝在身后。回到住处,只见门大开。四周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侍女。“母后。”江黎丝毫不意外自己母妃会出现在这儿,躬身行了一礼。“回来了?”淑妃倚在榻上,浅浅抿了一口茶,皱眉摇头,“陈的。”江黎转身吩咐侍女:“去库房里挑些新鲜的来。”他不爱喝茶,宫里发的茶叶也大多放在库房里,一直没动过。而自己母妃在茶叶上极为挑剔,陈茶不喝,尤爱明前茶,以龙井尤甚。淑妃从榻上下来,摆摆手:“不必了,我只是说几句话就走。”江黎屏退侍女,关上门,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挑了挑眉,翘起豆蔻色的指尖,指向江黎的手。嘴角噙着戏谑的笑。“东西送出去了?”江黎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脸上笑得谦和。“什么东西?”淑妃瞥了眼他的脸,切了声。“得了吧,你瞒得过江姒,还能瞒得过我?”江黎哑然,指腹在衣角摩挲了下,浅笑答:“送出去了。”“送出去了还能颓丧成这样?”淑妃不理解。手指抚了抚下巴,她恍然大悟:“莫非是没有认出来?”江黎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毫不留情的嘲笑声传入耳中,他揉揉额角。倒是给他留点面子。淑妃笑完了,明媚的面容上终于显出鼓励的神色,拍拍少年略显单薄的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等着啊。”江黎别的不说,相貌算是一顶一的好,她教出来的人,人品自然也不消说。难能可贵的是没继承她的性格,不然在宫里十条命都不够他死的。依着陛下的意思,是要在江黎十五岁的时候就给他定下来。瞧着日子,也就在明年。她寻了不少女子给他相看,没想到他竟然选了个最小的。家世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江黎自己喜欢。她在宫中多年,看多了太多分分合合,也见惯了指腹为婚,媒妁之言。很多夫妻表面上是神仙眷侣人人称道,实则貌合神离,同床异梦,成为怨偶郁郁而终的,也很是常见。只有两人情投意合,才能相守到老。母子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淑妃瞧着天色已深,便回了自己宫中。独留江黎一人坐在高楼上。天上月凉如水,空中白雾似霰,化出朦胧的光。本来是空中月轮,皎然清泠,不知为何脑海中却化为了少女泠泠溶溶的笑眼。江黎双手撑额,掩住嘴角抑制不住的笑。这珠串原来就是她的,她六岁时随母入宫,手腕珠串断落,珠子零乱撒了一地。她当时并没有发现,正巧他同妹妹经过,便把珠子捡起存下来,一存就是好些年。若不是存了些心思,在这串珠子里他又加了两粒碧绿的玉珠,她或许也能认出来。不过让他讶异的是,她没有认出来,阿铮却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