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刺入砚柳生的心脏,似要窒息般令他的呼吸变得困难。高大的身躯往后晃了晃,他强撑着最后的尊严,默默的把它们放进了抽屉里。离开客厅时,王耳还在熟睡。砚柳生站在一旁凝视他,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却僵愣在半空,最后尴尬地缩了回来。也许,是该放他自由了。没隔两天砚柳生便安排王耳回家,他感到很突然,却也没有多问。同巴颂道别后王耳便前往自然区,砚柳生说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回2蓝星的路线,只不过中途需要中转几次,因为飞船和星舰大部分都是运输货物的,无法直达。王耳的内心有些小激动,他终于能回家了。砚柳生平静地看着他,他对眼前巨大的飞船充满了探索欲,像个孩子似的,很是好奇。“我,多久,能到家?”砚柳生强忍内心的挣扎,回答道:“半个月。”王耳“哦”了一声。接下来两人一阵沉默,其实在很多时候砚柳生很想挽留他,能不能不要走,至少别在他最难过的时候离开。可是他不敢。那天晚上王耳能留下来陪他,他不知道有多高兴,甚至产生了错觉,也许他对他是有好感的成分在里头的。遗憾的是海伦的音频打碎了他的美梦,原来他愿意留下来安慰他仅仅只是因为对海伦临终前的善意。仅此而已。他们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不管他多么努力,对方永远都不会再近一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回应就是没有回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在某一瞬间,砚柳生感到万念俱灰,绷在心里的那根弦忽然之间就断了。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失去亲人,每天都在死人堆里奋战,感情受挫,对自己产生怀疑……可是生活还要继续啊,他背负的任务还有很多很多,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说放就放。克制是个好习惯,他从小就养成的,运用起来轻车驾熟。稍后货物卸载完成,飞船可以离开了,在王耳上货梯的那一刻,砚柳生忽然喊道:“王耳。”王耳回头看他,“???”喉头滚动,砚柳生冲他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再见。”王耳:“再见。”那道瘦削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砚柳生仍旧保持笑脸相送。他知道,这一生,两条相交的平行线就此别过,各自安好。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在这里完结会不会被打屎?!!!他是我的信仰回2蓝星的途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需赘叙。砚柳生说半个月就能到,半个月后王耳确实重新回到了他的家乡。扑面而来的热浪令飞船里的人们十分抗拒,王耳却振奋不已,像脱缰的野马般,在荒芜的沙地里撒欢儿地奔跑。一人理解不了他的狂欢,吐槽道:“那家伙莫不是个傻子?”另一人困惑道:“他光着脚在地上跑,不烫吗?”同伴摊手,管他呢,反正任务完成了。飞船离开时,他们从高空把王耳在地面上狂奔的动态录下来传送给砚柳生。看到视频里撒欢儿的家伙,砚柳生的内心备受触动。那家伙不属于任何人,因为他生来就属于大自然,唯有广阔的天与地才能容纳得下他。久违的回归令王耳彻底忘却在维加纳的所有不快,他兴致勃勃地回到了曾经的小破屋,它仍旧与离开时一样,静静地守候在那里,等待着主人的归来。唯一改变的是屋前没有了绿植,只有满地伤疤。但不管怎么样,他又回来了,终于回来了。重新踏上这片熟悉的荒芜,王耳的血是热的。他会再次在门前的这片土地上播下种子,期待它们开花结果,期待把整个家园变绿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他死去。回来的第二天王耳便开始了种植,刚开始他其实是不太习惯的,维加纳的生物钟令他像城市人那样。而在这里,什么都不需要,他不需要与人沟通交流,更不需要遵守社会规则。他唯一需要遵循的便是跟着自然的脚步,去适应它的节奏。播下四粒种子,王耳悉心照料,期待它们冒出小芽芽。日子就这样慢慢悠悠,有时候他也会躺在他的破椅子上鼓捣那个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古董收录机,试图与外界连接。信号仍旧跟以前一样有小脾气。也不知是在维加纳生活过,还是其他原因,他总会有意识地去寻找关于维加纳的一切信息。但均以失败告终。王耳不禁有些生气,他决定再去废弃的人类基地里找两个好的回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