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失败的原因和话本中不同,但这个结果却是和话本中一模一样的。慕锦钰顿了一下又道:“姜州调来的士兵棉衣里塞的不完全是棉花,大量的芦絮混在了其中。”芦花虽然和棉花一样洁白柔软,但芦花并不保暖。宁环蹙眉:“芦花价格低廉,棉花价格昂贵,兵部用芦花代替棉花制作士兵们的棉衣,军饷肯定是被某些人给贪污了。太子,等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彻查此事。”“你还不明白么?”慕锦钰道,“孤太子之尊,他们敢安排这样的士兵带着这样的物资来支援,定然是受了某些人的指挥。不然孤如果死在战场上,这些管事的官员都脱不了责任。”宁环当然明白。他垂眸道:“太子,羽翼未丰满之前,您最好什么都不要做,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情。你先慢慢来,先把负责后勤的官员杀掉。”慕锦钰目光如炬。其实他早就忍受不了这样的待遇了。但他只是一个太子,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这一人的重量足以将他压死。宁环道:“除了胸口的这处箭伤,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被伤到?”慕锦钰摇了摇头。“箭头必须取出来,却不是现在,等明天回了军营再取,太子可要疼痛一阵子了。”宁环将他身上沾满血污的战甲给脱了下来,上身的衣物也被褪除,壁垒分明的肌肉和狰狞的伤口都暴露在了冰冷又灼热的空气中——冷是外面的大风,热是燃起的这堆火,“先上一点药止血。”他将药粉倒在了慕锦钰的伤患处,药粉稍微有点刺激,宁环以为对方会疼得喊出来,结果慕锦钰一声不吭什么也没说。他把药粉收了起来:“箭上的倒刺应该勾连了内里一大片皮肉,殿下实在疼痛就讲出来。”这支箭在慕锦钰的身体里就像树长在了泥土里,倒挂皮肉的倒刺会在拔出的瞬间带出大量的鲜血和肌肉,这也是宁环不敢贸然□□的原因之一。眼下不取出来的话,慕锦钰的伤口就会持续不断的疼下去,可他面色除了苍白之外并没有任何痛苦之意,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宁环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不怕疼?再坚强再勇猛的男人也会感到锥心之痛从而心情不好,慕锦钰却丝毫没有心情不好的意思。他心情似乎极好,火光映照下的双眸带着光彩,一直都在盯着宁环去看。宁环把慕锦钰被鲜血和雪水弄得脏污的衣服给烤干,虽然烤干之后血腥气更加难闻,干燥温暖的衣物会让他感到舒服一些。冬日夹棉的衣袍在火光中蓬松起来,衣袍上新鲜湿润的血迹变得干涸,宁环把衣物给他:“穿上。”慕锦钰接了过来:“好。”宁环也有些困了,他的身体支撑不住他长时间的清醒,眼下宁环靠着绘了桃花的岩壁,轻轻闭着眼睛道:“我不喜欢用血画的桃花,下次别画了。”慕锦钰盯着宁环雪□□致的下巴:“那你喜欢什么?”宁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大概是喜欢自由吧。但这个也没有什么好说出来的。自由几乎等于慕锦钰当皇帝了。宁环道:“看到太子当皇帝。”慕锦钰心跳慢了半拍。他的眸色更加幽暗,一时间神色晦暗不明。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功夫宁环就已经困得打盹儿了。慕锦钰虽然受了重伤,但他在休息上药后身体状况恢复了不少,可以走动也可以做其他事情。慕锦钰把熟睡的宁环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宁环感觉到了他的动作,眼睛略微抬了抬,这让慕锦钰发现他的瞳色真的很浅,浅淡如深秋落下的树叶,也像晶莹漂亮的琥珀,火光下宁环的肌肤被映衬得有些发暖。慕锦钰拍了拍宁环的肩膀:“睡吧。”虽然火光现在很热,外面的冷风却接连不断的带着雪花涌来,在没有添柴的情况下火会越来越小。慕锦钰让宁环靠近岩壁,他在最外侧挡住寒风,宁环体型不像他那么高大,所以被挡得严严实实一点冷意都感觉不到。宁环半睡半醒之间握住慕锦钰的手腕:“你不要碰伤口。”慕锦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宁环又轻轻的皱了皱鼻子:“你身上好臭。”慕锦钰看得出来宁环很娇气也很挑剔了,可宁环还是来了。他把宁环的头往自己身上按了按:“孤怎么没有闻到?只闻到你身上好香。”说着慕锦钰凑到了宁环的耳边,鼻尖在他冰冷耳廓上轻轻一蹭:“这里很香。”宁环困得什么都不想说,自然也无心去想慕锦钰是不是在调戏自己。慕锦钰黑漆漆的大手握住了宁环白皙的手指,他的手本来不黑,战场上染了血和泥污一层污垢,身上的衣物也是这样脏,宁环说他身上臭大概也是真的,伤口腐烂的气息和死人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不可能不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