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南有岁稍微起身意思了一下,暖光作用下他打了个哈欠,屋子里是温和的睡眠香薰味道,他抱着自己的被子,小声说了一句,“我要睡了。”
江应浔微微点头,手放在灯光按键上按了一下,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窗帘的遮光效果的确很好,正午时分像是夜晚一样。
“哥哥。”南有岁看他半转过身的身躯,轮廓分明,整个身体沉浸在昏暗之中,只是看不清眉眼的表情,他垂下视线道:“其实我看见明洋和沈学长亲吻了。”
————————
走上正轨了,开窍进度……(我也不知道多少)
光与颜色
江应浔下午还有场很重要的考试,拖到现在时间已经很危险了,而南有岁那句话似乎也没有什么非要急迫回答的必要性,或者这样说,它太重要了,像是一个钩子,有心者轻轻一扯,就会钓起来一大堆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
就像冰川最好只露出一角,藏在深海里的部分就该好好待在原处。
一阵动作窸窣后,屋内异常寂静,房间里也黑得吓人,伸出五指都看不见的那种,南有岁身体上很疲惫,精神上却迟迟进不了状态,床头亮白的光射向屋顶,他微微眯着眼睛看见是明洋发的讯息。
[明洋:对不起,不能一起约饭了。]
南有岁想说没事,反正事情解决了之后下次有空的话还能再改时间,但明洋又发了一串字过来,这让他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手指保持着僵硬的状态停滞着,都忘记还要眨眼了。
[明洋:我不要待在n城了,我早就想好了,所以也不能算是冲动吧,其实我和我爸的关系很差,他以前打过我,因为……没事,都过去了,他现在还行,但我依旧讨厌他,有段时间我光是待在n城就觉得很窒息,想逃,现在我终于有机会了。]
[明洋:再和你说一个事情,我是色弱,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看到的事物不同,我不知道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样,也没法让你们感受我的世界。从小我就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严格来说色弱这件事只是打了个比方而已,实际上我真正想说的是,我喜欢男生。]
[明洋:这种事情开开玩笑无所谓,认真起来就完全不一样了。我爸发现了我和沈祺之间的关系,所以他很生气,说要和我断绝关系,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本来我觉得自己很差劲,为什么偏偏是我出现了这种性取向问题,后来我觉得,压根无所谓,这分明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想让它什么样,它就会是什么样。]
[明洋:你会觉得我很怪吗?]
像是得到了最佳的解题答案,南有岁看这些话的时候用了很长时间,久到眼睛都干涩了,心上涌起很复杂的情绪,上午面对争执场景的时候他是脑袋空空,但现在他脑子里的东西很多,各种形容词在他的身边绕圈,把他封闭起来绕成一个密闭的球形。
[耶: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你找到了自己,所以我为你感到开心。]
[明洋:谢谢你。本来以为你会接受不的,没想到好不容易能见面,竟然让你看见了我们这么狼狈的时刻。]
还没想好措辞,明洋打了电话过来,声音带着些鼻音,像是闷在水里的质感,只有呼吸声。
“你哭了吗。”南有岁从床上坐了起来,现在才想起来打开屋里的灯。
“早不哭了,不用替我担心,志愿我填报了b市的大学,想象一下,应该是前途一片光明。”明洋笑了一声,似乎永远都是这副阳光开朗的样子,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压低道:“说真的,你不会觉得排斥吗。”
南有岁眼皮垂下,他在细细思考这个问题,第一反应肯定是不会排斥的,但如果想象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男性脸庞,让他们之间发生点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这肯定是受不的,说什么也无法做到。
如果是换成一位女性,他的回答似乎还是一样的,依旧很难接受。
这种矛盾让他在短短时间内无法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假设把这个人具象化,变成最先想到的江应浔,脑子里朦胧的雾气拼成了他的轮廓,这让南有岁心脏骤停了一瞬,浑身的骨骼血液都被调动了起来,他没有意识地蜷缩一下了手指,那片雾气瞬间消散,呈现出豁然开朗的光明。
眼神放空了几秒,明洋“喂”了好几声,倏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南有岁没有再多想了,先前的想象场景仿若做了一场很短暂的梦,结局是醒来就忘。
“是信号很差吗?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我都换了个地方来着,这边试试呢?”
“我在。”南有岁出声的时候尾音有点劈叉。
“那就好。反正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之后我去n城找你,或者你来b市,实在不行就手机见面,还是不要太想我了,不然我有负担。”明洋又臭屁了一把,风声往听筒里灌。
“嗯嗯。”
这场闹剧最终以还算是完美的结局收场,明洋和沈祺去机场准备提前到b市,南有岁也起了个大早准备和他们告别。连续几天的阴雨气候很巧合地在这天转为了晴天,缺点是太过于炎热,刮过的风都是滚烫的。
南有岁从起床就各种不顺,先是被调皮的小猫无缘无故挠了一下,害得他手中拿着的水杯里的牛奶全洒在了地上,江应浔从自己屋里出来看到这样惨状的时候,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很快就把糟糕的地板收拾好了,顺手抱起小猫问是不是他干的好事。
“我干的。”南有岁承认,将小猫“解救”出来,放它去吃自己的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