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退下吧。”月夜尘挥了挥手,看着干奉退出殿内。男人走到书桌旁,伸手拿过桌角的那一卷书。这本书是灵兰还在世的时候,他们经常在一起读的书。那个灵兰总是笑着对他说,他们的孩子降生后,要从这本书中选名字。轻轻闭上双眼,月夜尘的眼角湿润。月夜尘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他也不想失去沈灵兰。可是灵兰爱这个孩子,灵兰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什么都肯做,包括献出她自己的命。有时候,月夜尘自己都分不清他对沈冰灼的感情,他们是父子,却也更像陌生人。沈冰灼长得和灵兰很像,月夜尘每每看到沈冰灼就总会想到灵兰。那种在灵兰消散于世界时令人窒息的痛苦,就仿佛锥子一般钻进了他的心里,他无论无何也不能面对,也无法回忆。月夜尘不愿意去见沈冰灼,他每次见到沈冰灼都会想到灵兰的去世,这是他这辈子最心痛的事。可是……月夜尘苦笑了一声,可是沈冰灼又是他与灵兰的骨肉,也是灵兰留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即使他的天赋不足,即使他的能力平庸,月夜尘也会尽力保全他,保全他与灵兰的血脉。霜凌苑门口“伊师兄,谢谢你。”沈冰灼抱着红栗对伊阳泽笑了笑。“没什么。”伊阳泽以为沈冰灼是在感谢他将自己送了回来。“谢谢你当时在紫云地的维护。”沈冰灼将怀里的丹药瓶拿了出来。“这个药很好用。”怀里的药是当初伊阳泽给他的修护丹。“没事,遇到那种事情,我本来就有责任这样做。”伊阳泽没想到沈冰灼还拿着自己给他的药。“不是的,那个时候只有师兄你这样做了。”沈冰灼记得当时很多人都知道他在紫云地的遭遇,或许是因为害怕瞿俊等人,又或许是觉得事不关已,所以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站出来为他鸣不平。“我只做了我觉得对的事。”伊阳泽摸了摸沈冰灼的发旋。“在我小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一个人在华清宗,还经常被人欺负,那种孤独无助,我能够理解,所以我不希望再有人经历一遍我当时的痛苦。”沈冰灼敏锐地抬了下眼皮:“伊师兄,那你的父母呢?”沈冰灼能够察觉出伊阳泽在华清宗的地位很高,照理来说,伊阳泽应该拥有强大的血脉和家族才对。“被魔族杀了。”伊阳泽的声音骤然变低,仿佛在忍受着某种痛苦和怒火:“魔族为了取食我父母的精血,以一种非常残忍的手段杀了他们,还是当着我的面!”说到后面的时候,伊阳泽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沈冰灼微微一愣,甚至没有想到伊阳泽会是这个回答。“伊师兄……当时应该很小吧?”沈冰灼小声问道。“没错,我当时还很年幼,最后被华清宗的长老所救。”伊阳泽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当时华清宗及时赶到,我估计早就成了一滩血肉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要让魔族付出代价!我拼命的修炼,拼命的练剑,别人只在白天修炼,那我就白天加晚上都在修炼,我要让自己变强,然后再强些!”伊阳泽边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我时常想着,如果那个时候我足够的强,是不是我的父母就不会死,是不是我就可以打败那些恶心的魔族!”“伊师兄……”沈冰灼抿唇,然后握住伊阳泽的手,“伊师兄你已经很出色了,非常出色了。”“不!”伊阳泽摇头,大声道:“还不够,还远远不够!我现在还是没能保护任何人,不管是当年想要营救的雪族,还是如今的巨力族,我依然没能够保护他们,依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魔族残该,而毫无办法!有时候我真恨自己,恨自己怎么那么没用!”“这不是你的错。”沈冰灼垂眸道。“对!这不是我的错!”伊阳泽吼了一声,“这是魔族的错!为什么这世间有如此邪恶的存在,为什么魔族这种生物要存在在这个世界里,为什么!”“我真想杀光所有的魔族,只有这样,这个世界才能没有杀戮,只有这样,我的父母才能在天安息!”伊阳泽说到这里,只觉得愤怒和悔恨如同一阵风暴席卷而来,让他的眼尾发红,清俊的少年脸上带着一种坚定和脆弱,就好像要证明自己终究是对的一般。沈冰灼看着伊阳泽起伏的胸口,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伊师兄……”伊阳泽等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以后,深吸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