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意调侃道:“谁那么大胆?敢动二郎的东西?”
萧天衡愤愤说:“一胆大妄为的莽夫!”他没敢跟杨云意提骏马疯狂即将伤人的事情,只捡了贺疏弦杀马的事情说。
“那该报官才是。”杨云意慢条斯理地开口,哪会不知道萧天衡话语中有所隐瞒?她笑了一声,又说,“那莽夫就坐在士子里?能突破你的侍从得手,武艺不错啊。”
萧天衡假装没听出杨云意语调中的嘲弄,他遮遮掩掩道:“那人品性实在是坏。”
杨云意:“二郎说到如今,还不曾提他的名字呢。”
“贺!”萧天衡打听到贺疏弦的姓,“跟定远侯府的那莽汉同姓。”
杨云意搭着眼帘,笑意收敛了几分。
一侧的碧河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又想起当年在贺家村的旧事。她很委婉地给萧天衡投了个眼神,希望他闭上嘴岔开话题。那知萧天衡搜肠刮肚地想,最后说出一句话来。
萧天衡:“叫什么若渝。”
杨云意神色骤然一变,霍然起身。
碧河担忧道:“殿下。”
杨云意回神,重新坐了回去,她没再搭理萧天衡,从侍婢手中将诗文取了过来。其他人她看都懒得看,直到翻出落有“贺若渝”三个字的诗文,才蓦地摆手。熟悉的飞白书……熟悉的名字……是她吗?她怎么会来长安?而且还是即将参与省试的举子?!杨云意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萧天衡见杨云意面色难看,还以为她要替自己主持公道,顿时得意了起来。他寻了个借口就溜走去找贺疏弦的晦气。
碧河:“殿下?您没事吧?”
杨云意眼神幽邃,像是狂风暴雨将来。她死死地捏着那张纸,良久后才说:“来人,给贺若渝赐酒!”停顿数息,她又说,“碧河,你去看看,但不要被人发觉。”
碧河摸不着头脑,可殿下都这么说了,她只能照办。等悄悄地过去,瞧清楚贺疏弦的脸时,碧河大惊失色,那安阳县贺家村的猎户怎地来了长安?难不成要考进士?她跟殿下的那点事情怎么办?若是让别人知道了,那不是毁了殿下清名?碧河心中有一千一万句话想说,可最后还是按捺住,回去复命了。
回到宴席的萧天衡意气风发,望向贺疏弦的视线满怀恶意:“我看你早早离开长安吧,至少能省点房租钱呢。”
相州士子完全不知道萧天衡为什么要针对贺疏弦,可要他们出来对抗萧天衡,也是不敢的。只得怀着担忧同情看向贺疏弦。
贺疏弦烦死了萧天衡这样的纨绔子,她不轻不重道:“原来卷子是世子判的?”
萧天衡靠着门荫在禁卫中担任郎官,他倒是想知贡举,威风一回,可哪里轮得上他啊?听了贺疏弦的讽刺,他心中更是不快,压低声音阴郁道:“我能让你在长安寸步难行。”
贺疏弦信他的话,这些权贵一巴掌落下能砸死几个平民。可她能就此回去吗?可她能放下尊严低声下气给萧天衡赔不是吗?她不能。忍着痛扁萧天衡的念头,贺疏弦淡淡道:“某拭目以待。”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名”的重要。若长安里巷皆诵她的名,萧天衡还能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吗?
萧天衡还想要威胁贺疏弦几句,冷不丁又瞧见晋阳身侧的侍婢过来了。
侍婢手中端着一个玉盘,盘中银壶盛酒。她扬声道:“贺若渝何在?”
尽管心生不耐,贺疏弦还是起身行礼。
侍婢朝着贺疏弦盈盈一笑:“贺郎君,殿下赐酒。”
萧天衡神色骤然一变,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赐毒酒?这不是明摆着对贺疏弦很是欣赏吗?晋阳这是怎么回事?非要当众打他的脸?
贺疏弦心念转动,也想明白了。她接下银壶,不卑不亢道:“多谢殿下赏赐。”
一时间,落在贺疏弦的视线里,皆是艳羡。得到晋阳长公主青睐,那道路可不就平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