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垠听后点头。
“我记得治疗痢疾当用紫皮大蒜,你写一下药方,让厨房赶快熬制汤药,”谢绫毅想了想道:“切记一切碗碟衣物,都要用沸水煮过消毒。”
“是。”雪无垠才转身,又被叫住。
“无垠,把这个给子鑫。”谢凌毅递给雪无垠一叶竹签,上端结有漂亮的穗子,这是船长才能用的水签。
“给他了你怎么办?”雪无垠很吃惊。
“我不渴,而且还有些水。”谢凌毅如此说道,走回了仓库。
雪无垠开了药方,亲自指挥煎制汤药,还颁布了严格的限水令,包括船长在内,每人每天只给两小碗食用水,欧阳子鑫却有三小碗。
“这是……?”一直在捣蒜熬药,还兼消毒碗碟的欧阳子鑫,纳闷地看着手中的水签。
“毅留给你的。”雪无垠淡然道:“收下吧。”
“船长……”欧阳子鑫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好多天没看见谢凌毅了。
“要感谢的话,过几天吧,毅要等到最后一个水手康复,才会从货舱里出来。”雪无垠长长地叹了口气。
农历七月三十——
大浮号的疾病犹如厚重的乌云笼罩在头顶,久久不肯散去,治疗用的大蒜没了,就用黄连代替,煎药的淡水不够,雪无垠和欧阳子鑫就想出了蒸馏聚水的办法,虽然费时又费力,却也维持了一阵。
就在大浮号一片愁云惨雾,苦苦支撑之时,西南信风期终于到了,大浮号胀满六道巨帆,在甘畅豪爽的大风下,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前往瀛洲。
也许是受这气势鼓舞,水手们竟一个接一个的康复了,农历八月初四,距离痢疾爆发的二十日后,疾病终于如退潮般远去,恢复生机的甲板上一片欢腾。
欧阳子鑫以为谢凌毅会亲自上将台指挥,所以翘首等在船尾,可是谢凌毅一直没有出现。
不是说船长已经从货舱出来了吗?
欧阳子鑫有点疑惑,更有些担心,他想了想,拔腿朝舱口跑去。
船长室里阳光明媚,却没有人的气息,红木扶手椅空着,欧阳子鑫看着花黎书案上,那才写了开头的航海日志,更觉得疑惑,船长去哪儿了呢?
欧阳子鑫转身,想去厨房寻找时,那隔开客厅与卧室的屏风抖动了。
虽然很轻微,欧阳子鑫还是注意到了,他绕到屏风后,大吃一惊!
谢凌毅靠着舱壁坐在地上,手撑额头,脸色很差,呼吸艰难而沉重。
“船长?!”欧阳子鑫大叫,刚迈出一步就被谢凌毅喝住:“不准过来!”
谢凌毅说着话时,豆大的汗珠如下雨般滚下,可是,他周身的气势还是那么凌厉,甚至比平常更强硬!
“你出去!这是命令!”谢凌毅狠瞪欧阳子鑫一眼,手撑着墙壁,几乎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这、这怎么行?!你生病了!”欧阳子鑫哪里顾得了谢凌毅的恫吓,他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
谢凌毅的体温烫得吓人,那黧黑的眸子也因为阴翳而失去神采。
“我去叫人来!”看着这样的谢凌毅,欧阳子鑫有种说不出的心慌,再切身感觉到谢凌毅的体温,更是心痛得不了。
“别去……”谢凌毅知道自己得病的消息,会瞬间浇灭水手们热火朝天的干劲。
“可是……船长!”欧阳子鑫抓着谢凌毅肩头的双手,不住地发抖,他想扶谢凌毅去床上休息,可全身都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