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
不是,你到底怎么办到,趴我的床还一脸嫌弃的?
他放下帘子,换了一种打开方式,然而探头一看,人依旧还在里头。
坐在床畔伸手将人拍醒,裴珩蹙眉,“你过来干什么?”
谢岁懒洋洋趴着,眼睛快眯成一条缝,他本来想等到裴珩过来以后,先这样再那样,轻薄一下,然后趁人之危,某个一官半职的。但是他今天运动过量,洗完澡后,往冰冰凉的床上一躺,眼皮就不由自主往下落,等着等着,直接睡着了。
听见裴珩过来的动静,他还惦记着事,努力挣扎了一下,半梦半醒,有气无力道,“王爷救我一命,小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现在就以身相许啦。
“以身相许?”裴珩看着床榻上东倒西歪的枕头,和差点被踢到地上的被子,对于这种报恩表示敬谢不敏。
拿不准谢岁肚子里又装了什么鬼主意,裴珩躬身将人抱起,打算把谢岁放回他自己的屋子。床榻上铺了凉席,少年人侧着脑袋睡觉,脸上被压出了一小排红痕,被裴珩扒拉后,身体也软趴趴垂着,浑浑噩噩,任人施为。
裴珩看着他这副样子,没忍住趁着人迷迷糊糊的时候,捏了一把脸,最近确实重了,和从前轻飘飘一把比,沉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下手重了,谢岁忽然抬手,抓住他行凶作乱的手指尖,“王爷。”
裴珩心生警惕:“干嘛?”
“别赶走走。”怀中人抱着他,眼角还有些许困顿的水泽,谢岁打了个呵欠,又软了下去,含含糊糊的询问,“我可以吹枕头风吗?”
裴珩:“…………”
行了,吹吧吹吧。
另一边,言聿白被傅郁离带走,在客栈歇息了一夜。他身上有伤,不敢回家让母亲看见,但也确实害怕大夫人将他娘亲发卖,想回家又不敢回家。
好在傅郁离说会帮他盯着,他母亲不会有事。言聿白朝着傅郁离蔫蔫道谢,心惊胆战了一晚上,在脑袋里翻来覆去将今日的所见所闻过了一遍又一遍,开始思考,他到底要如何,才能从言家脱离出去,并且带走他的母亲。
一夜未眠,第二日他顶着两双黑眼圈去衙门点卯。
身上还有昨天斗殴的伤,鼻青脸肿的坐在原地抄书,引的同僚纷纷侧目。
毕竟他昨天是跟着谢岁一起走的,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被打成了这样。实在是免不了让人遐想。
毕竟昨天大家还在猜测,言聿白同谢岁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若是这样,那就不好再挤兑他了。昨夜席上,他们的上司还在想着给言聿白调整案位。
今日早上一来,这桌案的位置想必也不用调整了。
言聿白还是在自己的小角落,清晨光线不足,他点燃了灯烛,就着昏沉的光线抄书。
同僚看着他身上的瘀紫,有些幸灾乐祸,将全新的一摞书籍放他桌案上,懒散道:“东西太多,分一分。”
说完还一口气将桌面上头的烛火给吹灭了,“大早上的点什么灯,浪费。”
言聿白停住手中的笔,他抬头看向正对着他的同僚。
对方瘦长的脸一半隐没在阴影里,桌面上一摞摞的书籍,将他面前最后一点可怜的光线也挡住,纸面上的蝇头小楷,显得模糊不清。
言聿白放下了笔。
他的同僚还在讥讽,“小小年纪,一点也不勤勉,见天的只想走捷径。真以为大腿是那么好抱的?”
“可是挨打了?谢岁打的?”
“拿走。”言聿白打断他的话,将桌面上的书册分了一半,往旁侧推推,“你我为同僚,任务本应该均分,昨日便是我写了大头,今日便算了,往后所有的案牍,全都均分。”
男人忽然讥讽的笑了笑,扭头将自己桌案上的书也搬了过来,重重压在言聿白案头,“这些,也全部都是你的,都说能者多劳嘛,言大人,你年轻,小小年纪便是进士,可怜可怜我这老头子,帮帮忙……”
言聿白赫然起身,将桌面上一大部分的书案放在那男人的位置上,重重一落,桌案腿吱呀一声响,压住怒意,讽刺道:“我不帮!周大人,事事都让我做,你在翰林院戴了这么多年是吃白饭的吗?”
言聿白瞪着那中年男人,他想起昨日同谢岁盖在兄长脑袋上的那一碗汤,不知为何,忽然就不想再忍了。
管他的,被处罚那就被处罚,一直呆在此处抄书,他憋屈在这里,只会在这处阴暗发霉的角落里烂掉。要么抄到眼瞎,要么同眼前这人一样,逐渐扭曲,媚上欺下。
大不了就不做了,辞官回乡,带着母亲到乡野里去当个教书先生,也比这样一日一日的受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