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律例,主人杀死奴仆不用抵命,坐牢便可。黄婆子自然知道这一点的,她吓得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回头看孟氏:“太,太太,这怎么办?”孟氏母女三人和一众丫鬟婆子没想到会出这种变故,都惊掉了下巴。孟氏脸色大变:“你想干什么?你放开她。”孟氏的两个女儿吓得靠在了一起:“她竟然要杀人,她疯了。”“我没疯。”宋疏桐冷冷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奉劝你们,既然没胆子真的弄死我,就别欺人太甚,不然我豁出去往死里闹,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你愿意做软柿子,就别怪别人拿捏你。宋疏桐在乎“爹”的看法,小宋不在乎。而且小宋很笃定,孟氏现在根本不敢真的把她弄死,御史弹劾的风波还没有过去。孟氏和两个女儿都是一怔,今天这个乡下丫头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小宋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在了年龄最小、胆子也最小的宋碧荷身上,语气鄙夷道:“宋家的女儿不只我一个,要是我闹出什么丑事,到时候坏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名声,我是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了,你们也无所谓吗?尤其是小妹你,就彻底不用做太子妃的梦了。”宋碧荷神情一窒:“你敢?”小宋冷笑:“你试试我敢不敢!”她的簪子还顶在黄婆子喉咙上,黄婆子吓得快哭了:“二小姐,你别冲动啊,都是误会。”宋碧荷害怕了,她往后瑟缩了一下,对孟氏道:“娘,算了,我们还是走吧,去晚了太子殿下就看不见我了。”孟氏看了一眼夕阳,天色不早了,去侯爵府赴宴迟到可不太好,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你走运,老娘今天没空收拾你,我们走。”见她们上了马车,小宋把黄婆子松开了,踹了一脚骂道:“滚!”黄婆子连滚带爬逃开两步,跳着脚指着宋疏桐骂道:“你给我等着,太太迟早收拾你。”看见这帮凶神恶煞的人走了,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鬟哭着来扶她:“二小姐,你没事吧。”小宋认出这是宋疏桐在宋府唯一的小丫鬟妙菱,她这做小姐在书里过得都不咋样,妙菱的结局自然也跟主人一样凄凉。她摸摸妙菱头上因为营养不良而幼细发黄的头发:“我没事的,暂时死不了,你别哭。我们回房去吧,我得缓缓。”她需要好想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死了就够惨了,穿进自己写的书里,自己给自己设计了一段惨绝人寰的人生,更是惨上加惨。真是完美诠释了: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小宋很悲愤,现实让她沮丧,让她无语凝噎,但是刚才被孟氏扇耳光的脸蛋依旧火辣辣的疼,瞬间激发出她的战斗欲。换号再战,谁也不能在我的世界里打败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2紫禁城巍峨伫立,东侧的端央宫高高翘起的飞檐下,一长溜簇新的宫灯在晚风中摇曳,把这处大气肃穆的宫殿照得愈加庄严华丽。殿门大开,游廊下走来一群人,当前的那个年轻男子,步伐快而稳重,走近了才看见他眉如远山,目如晚星,通身带着清贵自矜之气,他便是这端央宫的主人,魏朝太子谢初静。端央宫的管事太监刘松跟在太子身后一路小跑,待到了内殿,无关人等全部退下之后,才小心翼翼问:“殿下今夜还要出宫行侠仗义吗?”谢初静简短道:“还去。”刘松得了明示,连忙伺候太子殿下更衣,将他晚间赴宴的繁复礼服脱下,又从柜子最深处捧出一身轻便的夜行衣,替他换上。刘松和太子殿下年纪相仿,他还是孩童时就伺候在太子身边,两人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说话便也没什么忌讳。他一边替太子换衣裳,一边不解道:“殿下,奴才还以为你是在宫里太闷了,所以日日想出宫去走一圈,可今晚你已经去过邵爵爷府上赴宴了,为何还要出去呢?”谢初静轻笑一声:“宫里确实很闷,不过孤今日出去,却是为了一桩奇事。”他今天在英武侯府上喝酒时,听说京郊有一座道观,位置很偏僻,不过里面的道士术法高超,尤其是求子之事颇为灵验,十女九孕,只是不知为何,最后生下来的孩子却大多夭折了。事有反常即为妖,谢初静决定去一探究竟。“那奴才给殿下预备好沐浴的香汤,殿下早些回来。”刘松打开寝殿后窗,目送太子使了轻功飞出去后,他吹灭了内殿的灯烛,假装太子已经就寝,出来对众人道:“殿下已经安歇,尔等值夜的好好当差,不当班的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