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姨娘不知道想到了何事,目光忽然闪烁了一下。宋疏桐又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就把您压在箱子最底下的,不喜欢的、不想见到的旧物件,拿给她,权当可怜她了,救人会有福报的。”潘姨娘心里一动,脸上有古怪的神情一闪而过,她终于点点头:“好吧,我去去就回。”她急急忙忙奔回自己的房间,虽然她不知道宋疏桐为什么要说狸猫叼走了簪子,但这或许是个机会,是个让她卸下心头巨石的机会。潘姨娘拿了块毯子来,急急忙忙去找罗夫人了。宋疏桐将毯子抛给水中的歌姬,歌姬包裹好自己,从水里出来,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小女子银春,永世不忘姑娘的大恩大德,敢问姑娘芳名。”宋疏桐道:“我用不着你报恩,赶紧走吧,等下那些小姐回来了,又看你笑话。”说话间罗夫人失落地回来了,宋疏桐一看就知道她没找到簪子。潘姨娘迎上前去:“夫人别着急,奴婢出去叫些家丁进来一起找,那狸猫平日里就爱到厨房偷东西,它肯定还在府里呢。”她光顾着说话,脚下一歪,趔趄了一下,忽然惊呼道:“哎呀,这草底下亮晶晶的是什么东西?”众人循声一看,草丛里竟然真有一枝红似血,艳如花的簪子。罗夫人又喜又急,跺脚道:“果然叫那该死的畜生叼走了。还不快将簪子捡起来。”潘姨娘顾不上扭了脚,连忙将簪子捡起来,用手稍稍遮挡着藏进了袖子里,她晓得主母不愿意让人看见这簪子的样式。潘姨娘本来也是个小家碧玉,祖传一手打首饰的好手艺,可惜她亲爹嗜赌如命,把家产败光了。她从小被卖入罗家,后来作为陪嫁丫鬟跟着罗夫人到了邵家,一直是深得信任的贴身大丫鬟。这根簪子当年她一眼就看出是自家祖父的打造的遗物,罗夫人说不戴了,让她锁到库房里去的时候,她一时糊涂,悄悄将簪子拿回了自己房里。原来只想着缅怀祖父,看几日摸几日便放回去,哪晓得罗夫人抬举她,突然让她做了姨娘,账房的钥匙交给了别人,这下她想还也还不回去了。从此陷入了煎熬,生怕会被人发现,十几年来这根簪子像巨石一样压在她心上,没有一天能痛快喘气。罗夫人见簪子收好了,心安下来,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事情有些奇怪,道:“这枝簪子一直锁在库房里,怎么会跑到猫嘴里,又掉在草丛里。”潘姨娘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众人也都觉得这事稀奇,议论了一番,没什么结果。宋疏桐憨憨道:“我猜也许是下雨,墙壁太滑溜了,猫爬墙的时候,没抓住把簪子滑下来了呗。”宋碧荷今日是来出风头的,打扮地像一只骄傲的小喜鹊,可是她实在年幼,没人注意到她,反而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那个傻乎乎的宋疏桐身上,她很不高兴。宋碧荷噘着嘴对孟氏道:“娘,你看她啊,罗夫人问的是簪子怎么从库房到外面来了,她连话都听不懂,就胡乱插嘴,是怕人家不知道咱们宋家有个不动礼数的乡下闺女吗?”孟氏盯着宋疏桐的眼色立刻更加不善了。还好潘姨娘适时笑着道:“宋家二小姐这一说,奴婢倒是想起来了,最近这些日子常下暴雨,前几日管家才来报过库房瓦片漏雨,需要支取银子修缮,八成这死猫就从那里钻进去的吧。”邵灵慧也想起来了:“对,是有这么件事,那天娘急着陪我上街买镯子,后来大约是忘了吧。”她是嫡女,在她眼睛里,潘姨娘之流如同婢女,随口吩咐道:“你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还不赶紧叫人去修理。”罗夫人充满歉意地对众位夫人道:“没什么大事,让大家都跟着受累了,姑娘们都去接着玩吧,咱们老姐妹继续喝茶去。”大伙儿有说有笑地回去了。潘姨娘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也走了。宋疏桐跟妙菱打算瘫在那张躺椅上,继续挥霍愉快的午后时光。不料走到假山后面,却发现有人捷足先登,躺椅上半卧着一个人,一个蜜色皮肤、肌肉健硕的男人。那男人一条结实的长腿跷在另一条上,闭着眼睛不看人,睫毛被阳光拉出长长的阴影打在坚挺的鼻梁上,显得面容冷硬阳刚,他声线微沙:“此物主人已归,小姐请另觅它处吧。”你见过我的男主吗?28这家伙是英武侯世子邵浩广!!!!宋疏桐只一个照面就认出来了,她连忙拉着妙菱止住脚步:“打扰了打扰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