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在骗我们?”一个咋咋呼呼的医护道:“我们忙了一天了累得要死,你拿记号笔画个红线让我们子夜来你家看你?你有公德心吗?”纪简害怕地把手抽回去,她怯怯道:“我、我今天遇到了感染者,我很不舒服,可是陆医生说我不能住进生命基地。我就想画一个,住进去。外面真的太可怕了……”是你师弟?几个医护都沉默了,或许是无语,或许是可怜她。有些地方就像是围城,有的人拼命想要从里面出来,而有的人却想要从外面进去。陆飞白声音低低的,“纪师姐,生命基地真的没有你想得那么好,进去了就——”领头的医护皱眉拍了拍陆飞白,示意他犯禁令了。陆飞白默默把嘴闭上,纪简却瞧了个真切,她弱弱问:“我真的不可以住进去吗?”眼里蓄满了水花,看着可怜又无助,让人心疼。领头的医护摇摇头,她拉起纪简的左手手腕,道:“你的血液里没有零号病毒,不会进入红线阶段的,不用怕。低烧阶段是不需要住进生命基地的。”“哎,你这粉底液下面好像有黑乎乎的东西。”那咋咋呼呼的医护飞快往纪简手臂上碰洒了消毒酒精,然后拿了一张纸巾将粉底液擦了个干净。纪简中途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扎开来。她顺从地看着五六个全盯着她手腕的医护。该怎么把黑线给敷衍过去呢?要不说是自己的胎记?可这得建立在她们没有见过黑线的基础上。“啥都没有,难道我刚刚眼花了?”咋咋呼呼的小医护隔着透明呼吸罩拍自己的脑袋。纪简一惊,急忙看向自己光洁无物的手腕。黑线居然消失了。怎么回事儿?不过她把惊讶的情绪掩盖得很好,默默把手腕收了回来,作悲伤状,“很抱歉,骗了你们,大晚上辛苦你们跑了一趟。”“没事没事。”陆飞白急忙安慰她,“你也是害怕嘛,如果你还有顾虑,可以联系我。”纪简沉默点点头。突然,她卧室里传来了响动声。纪简心里一紧,医护齐刷刷看了过去,“屋里还有别人?”“哦,我朋友,和我一起合租来着。”纪简紧张地看着陆飞白,应该只有陆飞白知道她是一个人住,她希望对方不要戳穿她。好在陆飞白并未说什么。她又道:“辛苦你们了,要不要喝点茶?我给你们泡去。”领头医护拦住了作势要去倒茶的纪简,摇摇头,“不用了,你既然没有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明早还有工作。”纪简心底松了口气,如愿把她们送走。临走的时候,陆飞白还扬了扬自己的手机,笑:“记得看我给你的信息。”纪简目送她们的背影,然后急忙去看左手手腕,那消失的黑线又回来了。她隐约察觉到自己能控制黑线是否显现,便又集中意念尝试一次。果然,能隐藏十几秒。也许改变肤色也是异化的方向之一。纪简心里有了推断,想起刚刚卧室里的声音。长安应该醒了。等她一转身回到自己客厅里时,就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斜斜靠在她的卧室门框上。客厅里通明的落地窗洒落来的奶白色的月光堪堪打亮了他的半边身子,晦暗交汇之间,他抬了抬头。白皙的皮肤哪怕隐藏在月色里,也能被清晰明显地看到。他脸扬起的幅度不大,纪简却感到他在俯视自己。被她取下来放到床头柜上的黑色鸭舌帽又被那人戴到头上,不过他没有把帽檐压得太低,一双带笑的眼睛懒散看着她,嘴角也微微勾起。明明白白地在讥笑。纪简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长安刚刚那要杀了她的样子还深深留在她的脑海里。不怕是不怕,就是心里有点阴影。长安开口了,颇有点屈尊降贵的味道,“刚刚那个‘记得看我给你的信息’是谁?”他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歪着脑袋,神色散漫。纪简:“我师弟。”长安似乎察觉自己不该问这话,他装作丝毫不在意,转移了话题,“纪医生居然没把我绑起来研究我,长安备受感动。”好一个阴阳怪气,纪简皱皱眉,“你手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儿?还有那线,为何是黑的?还有,你——”怎么复活的?还未问出来,长安就冷笑着打断她的话,“纪医生的问题还是一如既往地多,不过现在我已经没有为你回答问题的义务了。”他宛若狐狸般美貌的眼睛此刻阴阴的,盯着纪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