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让努尔金道歉和战马的事儿吗?大哥可能是考虑不周,但他也是为了咱们大靖。再说了,我又不觉得委屈,能多换些战马也是好的嘛……”“顾明磊——!”皇帝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顾明磊缩起脑袋,闭上眼,破罐子破摔:“我知道父皇什么意思!您是觉得我挨了努尔金的刀子受了委屈,努尔金要是不亲自向大靖道歉,就拿着几匹战马充数,这是置大靖国威于不顾,蒙金人也会越来越嚣张。可,可大哥只是没想那么深远,但他心里还是念着大靖的……”皇帝坐回龙椅:“太子未来是要接替朕屁股下这张龙椅的人,若是这点道理都想不清楚,未来他怎么做大靖的皇帝?蒙金今日敢拿几匹战马打发大靖皇子,未来就敢马踏盛安。为王为帝者,折于小节,朕只是让他跪祠堂,已经是宽心了!”顾明磊没想到这事儿有那么大,这会儿也有些底气不足:“可大哥打十三四岁之后就没跪过祠堂了,父皇您突然罚他,这别人怎么看他啊?”“小八——”皇帝警告道,“犯了错就要认罚,不能因为他是太子,怕折了面子,就不受罚。也正因为他是太子,朕才会对他严格,这龙椅不是那么好坐的,没有强大的帝王心性,他未来也只会被别人拿捏,葬送大靖!”这就严重了。顾明磊不吭声了。隔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有些不服气,咬着牙轻声反驳:“可我觉得大哥已经做得很好了……”皇帝忍不住轻叹:“他若生在寻常百姓家,那当然是人中龙凤。但是要做一个好皇帝,他要学的,要了解的,还远远不够。”“但就从心性来说,太过优柔寡断,帝王要的不是温润如玉的公子,要的是能周旋于天下风云的铁血之士,这其中的手腕,他还比不上你这个半吊子皇子呢!”顾明磊平日虽不爱读书,但能引得后宫前朝都对他又爱又恨,这不是巧合。从某一方面来说,皇帝甚至觉得顾明磊的性子比顾深更适合做皇帝。当年先帝中意的,其实也是顾明磊。但顾明磊排行老幺,皇帝总不能废长立幼,这样对顾深也并不公平。顾深一出生,皇帝就对这个嫡长子寄予厚望,早早地立了太子,自然也不舍得让他失望。刚跟顾明磊说顾深的手腕还比不上顾明磊也是一时气急了。顾明磊却如临大敌:“我可不要做皇帝!”皇帝眼角抽了抽,最后忍无可忍,扔了本书过去:“你个小兔崽子,别人争着做皇帝,你还不愿意,怎么,我这龙椅扎人吗?!”顾明磊熟练地矮身,躲过那飞过来的书册:“是不扎人,但做皇帝容易短命,我才不要!还是做个闲散王爷来的自由!”“顾明磊——!”守在门口的何忠和赵德海皆是一脸雪白,这里头两位爷的谈话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何忠扫了眼殿前的几个丫鬟太监,冷冷地提醒道。“今日殿中之事,若是有人胆敢在背后嚼舌根子,我拔了他的舌头!”一众丫鬟太监顶着冷汗跪下说不敢。这皇帝和八殿下吵闹的话若是传出去了,怕是前朝要有些动荡了。难道这陛下心里有废太子,立幼子的打算?何忠忍不住猜想到,可听殿中八皇子的口气,他似乎还不愿意呢。不管怎么说,日后对八皇子殿下更是不可怠慢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毕竟八皇子也是实实在在的一位嫡皇子啊。被留在顾明磊宫里的张冉冉无所事事地帮顾明磊侍弄着屋里的兰花,她望向窗外枯败的树枝,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那一场大梦。梦里到她死的时候,顾深还未登基,但也快了。当时的陛下重病缠身,就连顾明磊的葬礼都未曾出席。也不知道当时陛下听见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死在前往北域的路上又是如何感受?最让她疑惑的,是太子已然是太子,为何又会觉得自己胞弟威胁皇位,甚至最后能够狠得下心来残害自己最好的兄弟,要知道在现在,顾明磊最尊敬的,就是他这个大哥了。顾深对他更是爱护有加。那又是为什么会走到兄弟反目的地步呢?单凭张慧宁的挑唆?不应该,太子不是如此听信谗言的人。一定有别的事儿让顾深对顾明磊威胁他皇位这件事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屡次三番刁难自己本来捧在手心上的弟弟。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想着想着,张冉冉就走了神。“小姐!花要被你浇死了!”碧青忍不住提醒道。张冉冉连忙回神,才发现手下的兰花盆里已经洒满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