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陆世延劝阻,麦叮咚避开人群,霎时就消失在人流之中。他说的没错,芸虹总共就几位除怨师,必须要分头行动。只沉默一瞬,陆世延猛打方向盘,轮胎刺啦摩擦,随后掉头飞驰而去。要去的车站离城区有些距离,公共交通已经瘫痪,麦叮咚速度很快,额头因为跑动已经浮了薄汗。他撇开视线,寻找可能的近路。新闻广播开始通知居民呆在家里,避免外出,但外边还是混乱一片。嘈杂之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讹兽费劲地拉着车把,车头差点撞到麦叮咚屁股,他急吼吼喊:“还跑呢,上车。”“大鹅?”麦叮咚一跃而上,脚底都跑的着火。讹兽胆子大,一甩辫子,干脆骑到人行道上横冲直撞,他问麦叮咚,“怎么没见你男人?”懒得和他计较,麦叮咚向前指了方向,“他已经进入里面,暂时出不来。”“那你坐稳,我加速了啊。”说完,讹兽猛转把手,车子闪电一般冲出去,驶出堵死的街道。车轮滚过向上渗血的窨井盖,他瞥过腕表,说:“得快点,阿吉的男友疯了。刚才突然来通电话,嘀嘀咕咕说些怪话,听着诡异,我怕他赶过来伤害阿吉。”“他不在芸虹?”“在隔壁,相亲失败回来又想复合,自信又偏执。”就像应和他的话,路边不少人同样暴怒大叫,似乎失去理智。他们的周身开始冒出恶臭黑气。一切都很怪。发丝被吹的乱飞,接连的颠簸中,麦叮咚望向不远处的入站口,忙喊人停下,“你和阿吉注意安全,在店里别乱跑!”入站口站着不少人,麦叮咚大步下楼,提前在心里给自己打预防针。他相信钟陌执,说自杀才能进入,一定少不了狠心跳下站台。列车还有三分钟进站,麦叮咚焦灼地站在入口,牙根都咬的发酸。说不恐惧是假的。拿着公文包的男人站在一侧,狐疑地划手机,抬头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新闻怎么都在说,人口消失一半?”意识到在和自己说话,麦叮咚吐了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尽快回家就对了。”“你在害怕吗?”玻璃门映出两人的影子,男人自来熟,收起手机接着说,“看你的手细皮嫩肉的,不愁吃喝吧,怎么还烦恼很多的样子?”还有两分钟。紧张让麦叮咚攥紧拳头,反应慢了半拍,他抱歉地对对方笑笑,“没有。我肚子有点痛,不好意思。”说着,他快步往另一侧走去。即使不会真的血浆当场,然后死亡,但也不该让人见到他主动跳下。谁知道对方皮鞋踢踏响,紧紧跟上,痛苦地说,“一天天上班真的好累。”“回家好好休息吧。”麦叮咚走的更快。“回去?五十平米,没有饭菜,只有房贷、加班、填网贷,休息有用吗?”麦叮咚眉心蹙起,思忖片刻停下脚步,从口袋掏出一个小巧的木头挂件,他递出去,“相信今年都会好起来的。”是他做的,毕竟是一方福树,木刻挂件有些驱邪招运的功能。对方也不接,只是瞪着眼絮絮叨叨,不停地宣泄负能量。“列车即将进展。”广播传来柔美的女声。及腰的玻璃门里侧一片昏黑,潮湿的风在通道里穿过,不远处极小的光点出现在视线中。麦叮咚顾不得再去说话,将挂件又重新塞回口袋,大步跑离说话的男子,避开车站工作人员的视线,两手撑在安全门上,随时准备一跃而下。列车由远及近,风在变大,轨道也发出摩擦的声响。“啪嗒”公文包摔在地上,男子忽然发狂,直接冲到麦叮咚身后,扯住他的背,“你也别愁眉苦脸的,死了什么烦恼都是屁。”他的声音很大,寥寥几位乘客与工作人员都望了过去。手腕阵痛,麦叮咚被擒住,看着男子癫狂的神情,他忽然如坠冰窖。男人接触到麦叮咚的皮肤正在溃烂,渗出咸腥臭味,而那一瞬,麦叮咚也恍然惊觉,体内温暖流转的力量凝滞,就像被黑气中和了一般。他短暂变成了普通人。“喂你们干什么?”工作人员小步跑来。不顾其他,男子踢开公文包,用力攥住麦叮咚的手,力气大的惊人。他边痴笑边拉住安全门。“死了就不会烦了。”随后,男子放松身体,不顾麦叮咚的反抗,猛地翻过安全门,带着人一同跃下。周围惊呼声响起,列车进站。天旋地转,剧烈的疼痛从背后传来,麦叮咚额头用力地撞在安全门上,列车碾过,在戒指散成黑雾护住之前,钻心的钝痛让他呜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