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冷瞧了她一眼。“咏嫔娘娘后日过寿,妳与令嫔娘娘都受邀了吧?”
“受邀了,但是令嫔娘娘似乎不太想去,所以我还没决定是否该前往贺寿。”
咏嫔是陛下新封不久的嫔妃,正得荣宠,也因此,令嫔娘娘受皇上冷落不少,对咏嫔自然有诸多不满,怎么可能前往贺寿,而自己是娘娘的侄女,娘娘不去,她当然也不好逆其意的独自前往。
不过咏嫔过寿,她去不去与大君有什么关系,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去吧,我有一件东西,要请妳帮我带给咏嫔娘娘。”他道。
“是什么东西呢?”大君送礼给后宫,会有尚宫签收转呈,除非物品特殊才会亲自交予本人,但咏嫔是王上的后宫,要见成年且并非亲生的王子,仍有所顾忌,必须得到后宫之首的王妃允许才行,而王妃逝世多年,目前是由待在宫里最久的令嫔娘娘暂代职责的统驭后宫。
他若要送咏嫔什么特殊寿礼,想亲见一面,都得问过令嫔娘娘,他可能不想惹人非议,才希望由她代为转送吧?
“我要请妳代为转送一幅画。”
“画?”
“这是咏嫔娘娘进宫前托我寻得的名画,因为异常珍贵,怕进宫的途中有所损坏,所以才会想请妳亲自帮我送。”
“原来如此,大君与咏嫔娘娘的私交很好吗?”她细问道。
李豫扬笑解释,“咏嫔娘娘的父亲是左议政赵永成,妳爹的死敌,小时候我常在赵家走动,与赵家上下都熟,尤其与小我三岁的咏嫔娘娘常玩在一起,在她成为父王的后宫以前,我与她称得上是朋友。”
“朋友?”大君性情多疑,常与人保持距离,这样的人会有朋友?朴美新暗讶着。她不禁想起先前曾有一个传闻,咏嫔在进宫前,曾有个中意的对象,那对象该不会就是……
她脸色微微泛白,忍不住瞧向面前的男子,心不由得跳了一下。那咏嫔已是王上的女人,难道他还没死心?
“其实这画你可以托赵大人家的女眷送去,咏嫔娘娘寿辰,他们应该也受邀了才是。”她推却着不想亲自帮他送这东西。
“妳应该也知道咏嫔娘娘在宫中的状况,她的娘家人是进不了宫的。”他冷笑的暗示。
她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咏嫔初入宫没多久,虽受王上喜爱,但令嫔娘娘掌握宫中事务已久,她严格限制嫔妃不得与娘家人见面,以免传出后宫图利外戚的闲言,造成王上的困扰,所以这回咏嫔寿辰喜筵,应该也没娘家人的份吧!
“我知道令嫔娘娘若不去,让妳独自前往,对妳来说会很为难,但我希望妳能帮我这个忙,就以我的—未婚妻子的身分前去吧。”他轻声道。
朴美新霎时喜上眉梢。她以为大君并不满意她,要不是王上指婚,他根本不会瞧上她的,没想到今日他竟亲口认定了她的身分,这怎能不教她欣喜若狂呢
“好,画我帮你送。”这时不管他要她帮着做什么,她都不可能说不的。
李豫露出欣慰的一笑。“真是个好丫头,谢谢妳了。”
今日郑府尹家里贺客满门,郑府嫁女儿,对方是义禁府的判事宋民演的独子宋道学。
按朝鲜礼规,婚仪是在新娘家里举行,宋民演带着儿子前来迎亲,模样是无比的欣喜。
宋家为官宦世家,代代受到朝廷的重用,可惜到了宋民演这一代,却生出了宋道学这个痴儿,行为能力约只有四、五岁,原以为儿子这辈子是娶不到象样的女人继承香火了,哪知他却忽然得到大君送来的大礼,安排了一桩极美的姻缘,对方可是贵族之女。
虽说宋民演的官阶比郑府尹高得多,但自己的痴儿能娶到正常的官家小姐,已教他非常的惊喜。
为了不屈辱对方,他刻意将婚仪办得盛大隆重,也邀请不少人观礼,这当中自然不能少了大媒人—敏原大君了。
李豫端坐堂中,瞧着痴呆嘻笑的新郎,跪着将一对活蹦乱跳的野雁交给了满面怨气的郑府尹。
这新郎送雁的仪式叫“奠雁礼”,野雁象征比翼双飞、恩爱百年,是朝鲜大婚必行的仪式之一。
瞧着这婚仪如愿进行,李豫不禁瞥了身侧的金质重一眼。这小子安排得倒好,不仅收服了宋民演这老头为自己人,也替他教训了那丫头。
金质重是越来越懂得察言观色、体察上意了,而这点好处,也不好,太清楚他想法的人,总是让人忌讳……
“奠雁礼”结束后,以白底花纹的长布遮面、两边脸颊和眉心都贴上红纸胭脂的新娘,终于由内堂走出,开始进行“交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