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不高的个头,走路也是懒洋洋的,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一看就是刚睡起来。左右她也不梳,就由着它那么乱着。一双剪水似的眼睛,眼眶里还有着呵欠打出来后带出的一汪水汽。白娘娘扮女童扮上了瘾,似是极喜欢自己的肉手短腿。只是她今日不是自然醒,所以心情并不太好。白素贞睡眼惺忪的站在屋里发了一阵呆,又在法海禅师和“小商贩”瞠目结舌的目光下,慢吞吞的推了张椅子,又慢吞吞的爬上来,站上去,抬手就给了“小商贩”一记脑瓢,十分气不顺的骂道:“叫你娘个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让不让!让不让!让不让!”一边说一边打脑瓢,打的啪啪作响,愣是将“小商贩”打得脑壳嗡嗡,眼冒金星。法海禅师对于白素贞的粗俗已经见怪不怪了,一看她起床气上来了,也不惹她。自去安安静静的踱到一边喝茶。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板一板她爱爆粗口的毛病。白娘娘怒拍了一通鬼脑袋以后,起床气消了大半。嘴巴吧唧两下,又觉得饿了,便随手抓了小和尚手里喝剩的半盏茶来吃。法海禅师也习惯了,连同杯子一块给她,起身出去给她叫早饭去了。屋内一时又飘起了饭香,白素贞蹲在板凳上抻着筷子夹菜,法海禅师便坐在一旁念经。饭桌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偶尔白素贞的筷子掉了,偷偷要用手抓,法海禅师便会重新给她捡起来洗好,叫她老老实实用筷子吃。屋里的窗帘此时已经放下了,“小商贩”默默隐在坛子里看着。觉得这一僧一妖,怎么关系好的跟,跟什么似的呢?他有点想不出来,白娘娘也没给他想的时间,一时饭毕后,她心情好了,又笑呵呵的站到它跟前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世道讲义气没有用?便是如你我现在这般,你幕后的主子也没来救你。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还是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真不如完全死掉的好。”“小商贩”说:“那是因为我主子没得到消息,不然,定是不会放着我们不管的。”白娘娘磨了两下指甲。“原来它手下就你们这几头蒜啊。”“小商贩”这才反应过来,是被白素贞套了话了。怒气冲冲的道:“要杀要剐你一句话吧。我们兄弟几个这次落到你们手里,也算是倒了八百辈子的血霉了,我们不怕死,要动手就快些!”白娘娘笑的孩子一般,趴在坛子边儿上的脑袋还是乱糟糟的一团。胖乎乎的小手一指不远处的法海禅师说:“他不杀生,我手上也还没沾过血,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手里也有些好东西,便送你玩儿玩儿。”白素贞说完,又低头去找腰间的小荷包。荷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了什么东西。“小商贩”一直拿眼睛盯着,直到那个东西被掏出来,骇的脸都白了。那是一沓镇鬼用的黄符!黄符的威力可不比外面的日头,那是能钉到“鬼骨头”里的东西。素贞说:“痴儿,今日你捡了个便宜。这东西可是青木观御灵真人亲手画的镇鬼符,外头叫价不低呢,难得你有这份福气消受。”这是白娘娘当初从小道士沽清那里抢来的。说起小道士,也是个不听话的,她不跟他一起接生意以后,他就四处游走骗钱。一张收鬼的符纸当做招财符来卖,坑骗了不少百姓。白娘娘“土匪”惯了,得了消息以后“没收”了一荷包黄纸,又打发他回山找他师父去了。没想到,这几张黄不拉几的破纸倒是在这会子派上了用场。因着不怎么会用道门里的东西,白娘娘用起符纸的法子也是简单粗暴,直接抓了一把对着坛子塞进去了。一时之间,只闻一阵撕心裂肺的鬼叫,威力比想象的要大的多。素贞扔完之后便翘着小脚坐在桌子上等着,一妖一僧都是一派闲散悠然。隔了一会儿,再要抓一把扔进去,果然听到里面的鬼七七八八的叫嚷着。“娘娘饶命,您想知道什么,我们全盘相告就是了。”白素贞垫着脚探进坛子里,挨个摸了摸它们的脑袋,笑眯眯的称赞。“还算乖。”☆、是本家五鬼说,它们只是帮大妖做事的,之前抓来的那些孩子还在它们妖尊所在的鹤风山灵青洞的洞府里。白素贞和法海禅师之前也去过鹤风山,只是那山上单妖洞就有十九处,又歪歪扭扭互不相通,及至五鬼道出实情方知,那山上的十九处洞穴都不是真正的妖洞所在。真正的洞府,是摆在了山下靠近灵泉河的第三颗老槐树下。足可见这只妖的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