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贺沉无奈地笑了一声,“向嘉筠,你缺心眼吗?”“缺心眼?你怎么又骂人?”他一听贺沉数落自己,这几天形成的叛逆就涌了上来,这时候不跟贺沉吵两句心里都不舒服。“你有本事放开我,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缺心眼。”后脑上那只手按得更紧了,断绝了他挣扎的可能性。“你还是闭嘴吧,向嘉筠,”贺沉另一只手把他揽得更紧了一些,“让我抱五分钟就放开你。”向嘉筠的心跳在这人怀里变得舒缓下来,既然贺老师都这样说了,那就抱吧。虽然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怪怪的,但他体谅贺沉的脆弱。队友嘛,就是要懂得包容对方的弱点。他在贺沉怀里舒服得昏昏欲睡。刚才正要睡下,就听贺老师讲了那日在研究所的经历,一怒之下,就趁贺沉不注意跑来质问那个垃圾了。怒火消散后,此时更是困得无以复加。不知五分钟到了没有,他在心里嘀咕着,眼睛却不自主地慢慢合上。向嘉筠听见贺沉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他含糊答应了,又听见对方问:“小狗睡着了?”怎么还骂人呢?他即使困倦地不行,还是懂得还嘴,迷迷糊糊骂道:“你他妈才是狗……”腰背上和后脑勺的手倏然松开,贺沉把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两步之外,“五分钟到了,你去睡觉吧,我帮你收拾残局。”向嘉筠点点头,完成了任务一般准备离开,但突然想起什么,耷拉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些,“你要是敢向那个垃圾道歉,我就揍你。”贺沉给他的脑袋轻轻来了一掌,避开了额头的伤口,“犯困了还会说胡话,快去睡觉。”向嘉筠看贺沉没那个意思,就放心地回到床位。虽然薄薄一层毯子挡不住地面坚硬,但他还是一沾地就睡着了。彻底睡过去之间,脑海里还闪过了一个念头——贺沉他到底为什么要抱我。难得一觉无梦。他是被雨滴砸在屋顶的密集声音吵醒的。“下雨了啊。”他喃喃了一句,睁开眼,果然透过窗户看到了雨丝坠落。但贺沉不在他身边。坐起身来,向嘉筠环视了一圈。庄凡领头,用这里留有的塑料布和木棍,把工厂隔成了八个小区域,一百来号人分散在其中四个区域里,秩序井然。有的人神情麻木,也有些人表情就透露着心事重重。虽然氛围安静,但让他想起了暴风雨前的平静。他一扫疲惫,神清气爽地起来,准备去外面看看,顺带找找贺沉。但他把工厂走了个遍都没发现贺老师的身影,直到走到停车场那边,在门口看到他们的车不见了。出去了?不会是一个人又去研究所了吧?他心里有些失落,却忍不住担心起来。站在风口上,夹着雨丝的冷风一吹,他身上的短袖单薄得可怜,只好回到床位将防风外套穿上。刘曜和夏书雅被分配的位置在他们不远处,此时空荡荡的,应该又是出去找夏书雅姐姐了。他们昨天也去找了,但乱世里找人谈何容易,自然没有结果。向嘉筠拉好拉链,裹得严严实实地走出去,却在门外的墙边看见了刘曜。小伙子站在屋檐下,正和庄凡说着话,不知道在谈些什么。他一过去,庄凡对他点了点头,刘曜则是热情洋溢地对他挥了挥手,叫了声向哥。向嘉筠开门见山问道:“你贺哥去哪儿了,他有跟你说过吗?”刘曜点点头,“说过,他今天早上天没亮就出去了,说是去找他妈妈。”他一愣。为什么不带上自己呢?少年见他出神,有些担忧地问道:“向哥,睡得还好吗?昨天我看你站都站不稳,被贺哥抱了才缓过来,是不是不舒服啊?”向嘉筠愣住,听见庄凡一声刻意的咳嗽才回过神来,莫名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是有点不舒服。”奇怪,他紧张个什么劲。庄凡越过刘曜,向他递来一包烟,“紧俏货,要抽吗?”向嘉筠摇摇头,“我不抽烟,谢谢。”前两天他打听清楚了,这个基地是庄凡一手组织起来的。这男人是退伍军人,起初一起来的只有十来人,后来几天他们出去寻找幸存者,带回来不少。看起来像个好人,但是对自己和贺沉过于热情了。烟这种东西,在末日里相当于流通货币,竟然这么大方地和他一起分享。庄凡被拒绝了也不介意,将烟揣回兜里,继续跟刘曜聊起天来。向嘉筠听了一耳朵,原来是在教这小孩一些生存知识。他望了望朦胧的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