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嘉筠更加糊涂了。这样说来,马叔肯定了解研究所的秘密,为什么会和贺沉父亲往来密切?这两个人究竟在探寻什么呢?可惜现在他们一个已经去世,另一个变异成了没有理智的丧尸。贺沉收回那张资料,叠好放进外套内袋,接着发动汽车,“我总觉得丧尸的爆发不会这么简单,别忘了,只有b市才有两种丧尸。如果研究所真的有能耐研制出丧尸病毒,又为什么要一次性泄露两种?并且其中一种的传播能力这么弱,甚至只在b市城区存在。”向嘉筠点点头。如果是主动泄露,那研究所不会多此一举,释放出没什么杀伤力和传播性的病毒。“如果是意外泄露呢?”他转头问道。一阵沉默过后,贺沉才回答道:“那就是意外了,一场预料不到的悲剧。”汽车驶离研究所之前,向嘉筠瞥见了贺老师的细微动作。对方看了看楼下那棵香樟树,眼神落寞而坚毅,像是在用眼睛铭记。悲剧。向嘉筠扭头看向窗外,眼前掠过空旷的城市街景,脑海中却想起了一路上遇到的丧尸和尸体。尤其是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马尾小女孩。空洞的眼睛,失灵的痛感,不成形状的躯体。就算是找到治疗方法,这些身体残缺的丧尸真的还能活过来吗?还有他自己。如果被实验鼠感染的症状不止畏光,如果过不了多久自己也变异了,或是因为离奇的症状死去,那现在的求生还有意义吗?“我陪你一起去c市。”贺沉突然说话了。他倏然转头过来,发现贺老师是认真的,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连他自己也还没决定要不要去试试。向嘉筠尝试着拒绝:“徐阿姨还在等你,而且……”而且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抵达c市。那座城市太远了,万一他在路上就死掉了呢?“坦诚来讲,我不可能没有负罪感,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至于我的家人,他们一定会支持我,去完成我该尽的责任。”贺沉顿了顿,语气变得严厉了许多,“别轻易想着死。你看后面那只小白鼠,不还活蹦乱跳的吗?”贺老师又一次读懂了他的心。向嘉筠被看穿了内心的悲观与卑劣,低着头闷闷地说:“就算你有责任感,但万一我们本来就是两路人呢?”贺老师叹了声气,语气柔和了些许:“还是那句话,向嘉筠,你为什么觉得我的打算里没有你呢?”他抽空转头看了一眼捂得严严实实的向嘉筠,这个人明明虚弱又痛苦,却不肯表露出一丝一毫。“你都这样了,可以多依靠我一些的。”贺沉说。向嘉筠想起了昨天出发之前他们的谈话,贺老师让他想想那个拥抱的原因。他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想依靠,想被依靠。是一种比队友更紧密的关系,建立在绝对的信任之上,或许还有一些依恋。自从父母去世后,很久都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感情,感情分为哪几种,感情的表达方式。然而他在贺沉这里,已经学到了一点。至少他现在想去依靠。向嘉筠用目光勾勒着贺沉的侧脸,沉默了许久,回答道:“好,我听你的。”他们按照原路返回,沿途的积水还没干透,街道一如往常的安静。丧尸们大多聚集在建筑内,轻易不出来。但离基地还有大约两公里时,他们看见了一缕黑烟。用缕来形容并不准确,而是如百年老树的树干那么粗的黑烟,徐徐升至半空。向嘉筠原本昏昏欲睡,余光瞥见不对劲后睁大了眼睛,“那是工厂的方向吗?”“应该是,”贺沉踩下油门,“待会儿你别下车。”大火刘曜醒得很早,才五点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白天中午闹得太大,几乎基地所有人都跑来看庄凡揍人。庄凡虽然长得不近人情了一些,但平日里也算好说话,没料到揍起人来这么不留情面。五个人全都鼻青脸肿,其中一个负责守小库房的男人惨状更精彩,牙都被打掉了一颗。少年有些纳闷,身为基地管事的,庄凡打了这些人又不赶走,不怕他们伺机报复吗?最让他在意的,还是库房守卫被打时的眼神。那人眼神一直瞟着某个方向,刘曜顺着看了一眼,发现了混在人群中不起眼的夏书雅。有病吧这人,偷东西被抓是自食恶果,盯人家小姑娘做什么?刘曜越想越不对劲,猛地坐了起来,在周围一片安睡的环境中起身,往仓库外的空地方向走去。雨已经停了,仓库门外铺了一小张塑料布,三个人正围坐在上面,不知从哪儿搞来的一副扑克,借着一旁的极暗的手电筒光芒正在斗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