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群中混着两个熟悉的未成年人,神情担忧。刘曜对上他的视线时,不明显地晃了晃手中的撬棍,无声询问他要不要援助。贺沉没有点头,眼神平静掠过,然后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墙。人多就是麻烦,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车上装了什么,老实交代吧。”人墙之一,一个年轻男生开口问道。他摸上钢锤手柄,毫不避讳地掏出来,在手里转了一圈。“装了老鼠肉,你要吃吗?”他确实有一股冲动,想把那杀千刀的老鼠放出来,给它透透气,顺便进进食。贺沉等不到回答,补充道:“哦,还装了水,不过只有一点,比不上你们脑子里的多。”年轻人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年轻气盛加上大脑水分含量过高,当即就挥起拳头朝他扑来。他轻松避开,一锤砸向对方小臂,把人锤得抱着手臂缩在了地上。之前的吵闹争执还能说是闹剧,然而一旦动手了,性质立刻变得严重起来。贺沉揉了揉僵硬的后颈,一副打擂台的气势,就差放狠话让他们排队,一个一个上来挨打了。他看向人墙,问了一句:“让不让开?”武力震慑是有用的,被他盯着的几个人隐隐有退后的迹象。看热闹的人群也离矛盾中心远了一些,毕竟一个人的物资哪有基地的物资多,何必给自己惹一身臊。但震慑比不上挑拨的速度,那个中年男人还不死心,突然间语出惊人:“我都听到了,你们去过药物研究所!”贺沉没料到他拿这个来说事,却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答道:“不好意思,没给你带治脑残的药回来。”他就擅长面无表情地侮辱人。“药可比其他物资有用多了,”男人被骂得更加愤怒,看向周围人,极力煽动,“你们不想要吗?”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贺沉冷笑一声。果然,更多人的兴趣又重燃了起来,众人蠢蠢欲动。被一群贪婪的人盯上,危险程度不亚于被一群饥饿的丧尸垂涎。但丧尸要的只是他的肉,这些人如果逮住机会,可能会把他骨头都扒走。贺沉看了看表,离陈宣去取车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想来对方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徐女士和向嘉筠绝对不能被牵扯进来,所以暂时只能靠他自己解决这群人了。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并且不动声色地拿出了各自的武器,比对付丧尸时更加团结。他迅速判断当前的局势,在心里规划好了锤哪些人,从哪条路线突出重围,并且祈祷陈宣已经脱身。到时候他去找陈宣,徐女士最好带着向嘉筠立刻开车掉头。贺沉回头看向吉普的位置,却在车前看见了不该出现的身影。向嘉筠怎么下车了?青年全身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眼睛也藏在了兜帽的阴影之下,叫人看不清神情。但手里提着一把斧头,远远看去,如同握着镰刀来收割性命的死神。贺沉不由得皱眉,不轻不重喊道:“回去。”两人之间隔了二三十米,且距离在逐渐缩短。中年男人出声嘲讽,仍不忘指着贺沉,“两个人对几十个人,你这也叫搬救兵?”话音刚落,一把斧头劈开了空气,如雷霆一般径直飞向这里。擦着男人的身侧,重重钉在了一旁的木桩上。斧刃在木桩里陷得极深,若是放在人身上,恐怕连脖子都得被齐齐切开。一声利落闷响中,似乎还掺杂了别的声音。短暂寂静之后,中年男人突然爆出痛苦的惨叫。人们这才注意到,有个东西掉落在了地面,是男人的食指。而刚才掺杂的声响,就是手指被切断的声音。向嘉筠慢慢走了过来,站在贺沉身边,用闷闷不乐的语气对众人说:“我们没有偷,是你们要抢。”人群安静无声。青年低下头,似乎是瞟了一眼痛得在地上打滚的中年男人,然后抬头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也看见了,我很能打,所以最好别来招惹我们。”贺沉在原地呆滞了好一会儿。他明明清楚地目击了斧头是怎么削掉男人的食指,也清晰听见了向嘉筠如何威胁了这么多人,但他就是感觉自己身在梦中,恍惚不已。原来上一次在研究所中,向嘉筠也是像这样挺身而出,救下了自己吗?明明自己也有伤,却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固执得招人喜欢。被命运眷顾的感受也不过如此了。不过这次一言不发就把活人手指削掉,暴躁得不像是向嘉筠的作风。还有,明明之前那么虚弱,这会儿的体力又是怎么来的……还是说,向嘉筠在强撑?他把青年拨到自己身后,对着众人坦然道:“他说得对,是不太好惹。各位该散就散了吧,这会儿你们能团结起来打劫,过不了几分钟就又能自相残杀,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