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师盯个没完没了,向嘉筠换好之后赶紧坐了回去,避开视线道:“我……我换好了。”为什么自己突然间这么不受控制,他明明不是这么容易羞耻的人。“吃点东西吧,”贺沉开口道,语气一如既往地沉静,“我先睡一会儿。”他匆忙点点头,祈祷着贺老师赶紧合上眼睡觉。奈何对方一直没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又问自己:“怎么,是需要我喂你吗?”向嘉筠立即扑向一边的纸箱,从里面掏出一个罐头,然后听见贺老师接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啊?”他被吓得抬头看去,见对方盯着自己手上的罐头若有所思,便立马把罐头藏在了背后,“不用了,你快睡吧,求你了。”贺沉沉默了两秒,然后摇摇头,语气乍一听语重心长,但又像是在逗他。“向嘉筠,你得快点适应起来。”对不起,他不能。向嘉筠心里腹诽,但又不敢呛回去。“又在心里骂我呢?”贺沉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没等他否认,就又补充道,“没关系,你可以骂出来,我爱听。”小狗就算骂人也是可爱的,贺沉甚至有些怀念当初和自己互呛的那个青年。向嘉筠被震撼到。眼睁睁看着贺老师把座椅放平,然后极其自在地躺了下去,没再看他任何一眼,闭上了眼睛。喜欢听他骂自己,这又是什么癖好啊?是自己太无知所以理解不了吗?他在这平静又陌生的氛围中,安安静静地打开罐头吃了起来,转头看向窗外的夕阳。这一顿吃的是水果罐头,甜津津的味道让通红的夕阳都变得轻快起来,仿佛是下一秒就要飘到天边的红色热气球。但今天的太阳落得很快,没过多久就沉入了地平线。他吃完罐头之后,天地间已经黑了下来,只剩星月还散发着微弱的光。向嘉筠抬头试图辨认那些星座,独自坐了好一会儿,有人过来敲他们的车窗。向嘉筠应了一声,就听见窗外的男声说:“该守夜了。”贺沉听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睛,但动作慢吞吞的,显然没睡醒。窗外的人没等到回应,便打着手电筒往车乱照,还晃到了向嘉筠的眼睛。贺沉不耐烦地坐起来,降下车窗,声音冷冷的:“我知道了。把你电筒收回去。”外面的人把光收了回去,却是从下往上照着自己的脸,笑得痞里痞气:“哟,两个人在睡觉呢。”向嘉筠在昏暗中挑起了眉,抢在贺老师之前开口:“有屁就放,别阴阳怪气的。”窗外这人叫侯志成,是庄凡的战友,在八个人里也算说得上话的人。但为人不像庄凡光明磊落地耍心眼,反而一肚子坏水儿,总给人一种如同定时炸弹的感觉。侯志成用手电筒敲了敲他们的车窗,“快点的,守夜的就差你们了,不是想赖掉责任吧?”贺沉一把推开车门,把他撞得连连后退,然后自己慢悠悠下了车。还不忘回头,对向嘉筠嘱咐道:“锁好车,有事叫我。”他扒着椅背往前探,“你开了一天车,我去吧。”“明天。”贺沉没给他机会,干脆利落把门关上。关上门之后却不急着走,看见向嘉筠把车门锁好之后才转身离去。向嘉筠挪到主驾,看向车外。本来担心那个侯志成会和贺沉打起来,但那人似乎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内讧,只是等贺沉走远,然后用手电又晃了向嘉筠一次,之后也离开了。他在车里气得牙痒痒。什么时候才能不用维持这表面的和谐,然后光明正大地把这个侯志成揍一顿?贺沉一走之后车内寂静了许多,他的火气没了贺老师阵着,便越烧越旺。尤其是后座那只老鼠,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又开始闹了起来。白日里,五辆汽车同时行驶的声音暂且盖过了这个小动静。然而一到晚上,这折磨人的声响便明显起来,坐在前座也能清楚听见。向嘉筠心里的焦躁被重新挑起。他极力忍耐着,但随着时间推移,他清楚自己的忍耐已经快达到上限。头疼又加剧起来。他下意识想去找让自己平静的人形安慰器,但贺沉正在守夜,一起的还有其他人。他贸然前去,恐怕会暴露自己的异常。要不把那只老鼠杀了?上午的念头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对此时的他而言,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他不自觉地拿起斧头,手已经搭上了门锁按键,但吉普前方突然出现的身影把他猛地拉回清醒状态。手缩了回来,向嘉筠茫然地环顾了一圈,然后听见车窗被敲响。他从包里摸出手电筒,打开之后才看见外面是田曼——庄凡的女性朋友,在队伍里也有一定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