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听桐戈说顾钰将反叛之罪按在沈家头上,自己则篡位称帝后,在季寰心中,皇帝就已是一个死人。
他以为顾钰怎么也该杀了皇帝,就算只是囚禁,皇帝也该因苛待而死了。
他没想到,皇帝居然占了顾钰的身子存活至今。
这个消息未给他带去半分喜悦,反而,只让他感到棘手与麻烦。
甚至于,意识到银韵在翊府受到的那些磋磨都是皇帝造成的,并且皇帝还想将她转嫁给三皇子以笼络人心……
他年少对父皇的孺慕之情,年长对父皇的敬畏之心,终究还是被消磨得所剩无几。
心中烦乱,季寰垂落的手指颤了颤,倏然收紧。
他有些头痛。
体内的血液躁动着奔涌不息,在他的五脏六腑,并逐渐转换成澎湃的破坏欲。
“银韵……”
他想说自己有些累了,让她稍稍避开些。
然而他滚烫的手掌却被一片清凉的柔荑覆住,顾银韵勾着他的手指攥在掌心里,正抬眸专注地看着他。
“季寰,你别烦,我不说了。”她很是善解人意,“现在烦也没有用,等我找到‘翊府’,这些事自然会迎刃而解。”
对上“翊府”,顾银韵颇有几分自信。
顾钰之外,她就是唯一流淌有顾氏血脉的人,顾钰一日不好,“翊府”就一日需要依赖她的血液。
她手握重要的筹码,与“翊府”对峙,完全不虚。
倒是季寰,他其实也挺倒霉的。
遇到“翊府”这个不讲武德的对手,被迫流落荒山,伤了脑子,记忆全失,过了好些樵夫野人般的日子。
还有他的父皇,凉薄无情宛若一个非人的怪物。
摊上这样的父亲,他也一定很难过吧。
顾银韵浅浅地叹息一声,把季寰的手臂抱进怀中:“季寰,我们真是这天底下最倒霉的一对男女了。”
“我的兄长利用我,你的父皇追杀你。”
她耸耸肩:“我知道,你虽然脸上不显,但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我……”
“别。”
季寰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顾银韵竖指在唇边打断。
柔软的指腹擦过唇瓣,一触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