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琴霜颓然地笑了下,眼睛里含着淡淡的嘲讽,“我不知道,两个停机坪都有人接应,你去找吧。远丞,你威胁我,是因为你知道我有现成的把柄,但你不敢这样威胁你爸,因为你知道对他来说你实在算不得什么。不是吗?”
她继续道:“我已经退步了,再退是不可能的了。这是江家家族会议的结果,我现在说到这步一半是因为顾念你们是我的侄子,儿子,一半是因为我不敢再赌。剩下的,你们再逼我也没用了。”
江远丞点头,放下了餐刀,也放开了江临琛,俯身拾起手杖。江临琛的身体倾倒,他扶着桌面,呼吸声极大,血液汩汩流动。
江琴霜身后的安保愈动,可她抬手阻止了他们,他们便会意,让出了一条路。江远丞一步步往外走,身影缓缓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而江琴霜冷着脸,走到了江临琛面前,江临琛脸上的红慢慢褪去,细密的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又和血混作一团。
江临琛大半个身体趴在餐桌上,瞳孔已有些扩散,眼镜歪斜,嗓音沙哑,“我都说了,多生几个才够你们糟——”
“啪——”
江琴霜抬手扇过去,耳光打断了江临琛的话。
江琴霜道:“你真让我失望,就为个女人。”
“我也说了,叛逆期来了,你越不让我干什么,我就越要干,而且现在我在她身上还有沉没成本了。”江临琛的声音越来越弱,咧着嘴,血从脖颈流到桌上,将他的脸缓慢染红。他几乎要失去意识。
他话音轻得要消散空气中,“你失望的……太早了……”
鲜红的血液缓缓流淌,腥味也愈发浓重,几乎要让人呼吸不过来。
睡梦中的裴野几乎骤然睁开了双眼,捂住了口鼻,迅速点亮了灯。下一秒,他看见江远丞正好要走到他床边,他的头发与衣服都有些湿漉,不知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血液从他脸颊上流淌着,领口也是一片洇湿的红。
裴野嘴巴张开,露出了一嘴的尖牙,眼睛里还有着朦胧的水雾。但很快的,当他的视线顺着江远丞身上的血往下看时,便发觉他握着一柄带血的餐刀。
“我操!”裴野几乎立刻翻身下了床,“江远丞你发什么疯?你要干什么?你他妈的,别以为裴——”
江远丞道:“换身衣服,开你的车,a市近淮街的庄园。”
裴野茫然,恼怒却让他眉眼先有了戾气,“你在命令我?”
“皎皎要被我姑姑送走了,已经申请了私人航线,今晚起飞。”江远丞咳嗽了几声,他握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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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像是有些疲惫,却仍强撑着身体道:“有两个停机坪,各去一个。”
裴野闻言,眼睛慢慢眯起来,“温之皎去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空跟你废话。”江远丞往外走,没有回头,“一旦我爸那边的人接到她,以后就别想见到她了。”
裴野捞起了衣挂上的外套,到处找鞋,“所以呢?我都说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远丞深呼一口气,回头看他,眼神深沉,“谢观鹤最近有联系你吗?”
裴野蹙眉,“什么?”
“裴谢两家向来走得近,谢家这些年倾斜了多少资源,政策上给了裴家多少优待,你总该知道吧?”江远丞一面说一面往外走,“但最近,谢家已经不走动了,因为……你父亲已准备转投其他人麾下了。”
裴野拧眉,“这不可能,我姑姑——”
“你姑姑是谢观鹤的母亲没有错,但你姑姑可不打算管。”江远丞道:“她可是被你父亲亲手嫁到谢家的。”
裴野脑子瞬间陷入乱麻,“你到底要说什么?”
江远丞道:“陆家。”
裴野的眼睛睁大了些,他后退了半步。
陆家与谢家从来都是政敌,但多年前,谢家得势,一举扳倒对方。陆家彻底失势,大半人从此没了名字,一小半人逃去了海外,零星几个至今还在被24小时关在某些地方监管……这、怎么会和现在的事扯上关系……?还有,按照江远丞的说法,父亲难道和陆家的人有了牵连?这些……
“裴野,这些东西你想不明白很正常。”江远丞已经彻底失去耐心,灰色的眼睛凝着他,“但我给你机会和我争,你还要继续嘴硬吗?”
在一切混乱的思绪中,裴野仍然本能抓到了关键词,他眯着眼道:“你开车跟我开车是一回事吗?”
江远丞道:“那就看谁更幸运一点。”
倾盆大雨仍在下,但那大而圆的月亮此刻却也像是被水洗过了一般,透着苍苍的青。几道雷电从天空处劈下,让暗沉的天空有了蛛网似的裂口,轰鸣声炸开,惊悚至极。
裴野薅着自己的白发扎住,又戴了顶帽子固定。他上了车,启动引擎,车内的风吹动他散落的几缕白发,耳边的一串耳钉耳链与后视镜相互映衬出光怪陆离的光影。
雨势激烈,轮毂转动,轮胎便摩擦溅起一大片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