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他的腹部,告状一样说:“宝宝,你爸爸不理我,是不是该惩罚他?”
他温柔万分地和他几天前还想要弄死的孩子说着话。
这感觉毛骨悚然,沈不弃压下心头不适,八风不动,稳坐在床上。
季维时却得寸进尺,伸出一只手搂住这截细腰,笑眯眯道:“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呀宝宝?”
他喊着宝宝,可“家”这个字眼却猝然伤到了沈不弃。
他终于有了反应,却是往后撤了撤,说出连日来第一句话:
“我想睡觉了。”
季维时指尖紧攥,笑容却不变:“好哦老婆,那我们躺下休息吧。”
他灭了灯,开启夜间模式。
仿佛真的要睡觉,搂着沈不弃就往下躺,过了一会儿又梦呓般轻轻道:“老婆,结婚证已经拿到了,但是联盟那些老畜生不给我盖章,他们好讨厌。”
“不过没关系,他们不给我盖我自己也能盖,明天结婚证就到了。”
“老婆,你是高兴的,对吧?”
沈不弃一动不动,倏尔,感觉脖颈传来阵阵热气,他听到季维时自言自语道:
“你不理我,我就当你高兴了。”
“反正,我很高兴。”
“我只有你的,老婆。”
声音淹没在黑夜,或许不是黑夜,但自然光被封锁,在这间屋里,没有黑夜白天,只有休息和清醒。
清醒就要互相折磨。
休息带来的却是让清醒时感受到的痛延长,不绝地渗入骨髓。
沈不弃以为自己已经无所谓了,可这一刻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还是绞痛地无法呼吸。
是啊,他怎么能忘记自己一开始想做的事呢。
曾经一无所有,他只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人。
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属于他的人。
偏偏就在这时候遇到了季维时,于是他很自得地以为自己实现了愿望。
他有了满园玫瑰,又有了一枝最漂亮的。
他为这枝玫瑰着迷,为这枝玫瑰情绪紊乱,几次差点冲破y的效果。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把玫瑰紧紧握在手里的感觉并不好,硬刺扎在指尖,痛得人无法呼吸。
他只好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想做的,即使这枝玫瑰花并不是矜贵温柔的,即使这枝玫瑰花并不爱他。
至少,这枝玫瑰属于他。
但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
——他没法再拥有一个家了。
玫瑰不属于他,至少属于他的那部分已经死了,或者说从来就未存在。
而他,其实是有自己的家的,他的家不适合种植玫瑰,而玫瑰适合生活的地方,又会让他痛苦。
他应该,说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