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谁都好。郎璇告诫过自己,不要想歪了。以此克制自己的感情不要泛滥,似乎还蛮有效的,与永晏做同事的日子里,相处一直平静愉快。如果,永晏没离开的话,相信,他们也会一直这样友好相处下去。可是,若非永晏离开,郎璇也永不会知道,人海茫茫,她只想抓住他,只愿意在乎他而已。
仍旧去天马广告的对面去买杂志。认真想起来,郎璇就呕,为什么是在自己联系好了学校,考完了试,接到录取通知,交了辞职信后,才遇到那位帮永晏办理买断手续的人?郎璇那天回家路上,见那人匆忙走在人群里,郎璇本欲追上前去询问利永晏的去向,奈何正是交通高峰时期,郎璇跟到这栋大厦下面就把人跟丢了,无奈下只得向报亭老板娘描述利永晏的样貌,得到个十分虚无飘渺的答案,“好像是有,很普通的,哪家写字楼没有?楼上天马就有好几个这样的小伙子。”
于是,天马广告公司,成了郎璇心头的朱砂痣。她天天光顾那家报亭,老板娘见了她就笑眯眯的。郎璇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神经,那栋楼里藏着千八百个白领上班族,天马不过是其中一家公司而已,在这里等一个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人,这是只有白痴和疯子才做的事情。
其实,想知道结果,直接电话上去问就好啊,可郎璇没勇气,她怕答案是yes,也怕对方sayno。她傻乎乎日日固守在楼下,希望能遇到个如赤道下雪样的奇迹。若遇见利永晏,就问个好,道,“好久不见啊,我路过这里,没想到遇见你。”可惜,日复一日,郎璇没遇到她的奇迹,且不得不拎了行李,千里迢迢的流浪去。
终于该去买车票了,去车站前,郎璇又寻去天马。公用电话亭里,郎璇鼓足勇气,拨通电话,对方有彬彬有礼的男士问,“找哪位?”
郎璇紧张的满手是汗,略发抖,“利永晏在吗?”
“哦,他出差了,”对方说,“大概这两天会回来,你有什么事情吗?”
天可怜见,他真在这里,郎璇第一次知道,人说话的声音也可以美好如仙乐,一时间百感交集,险些掉出眼泪来。
对方一声声催问,“小姐,你还在吗?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哦,没什么,”郎璇力持镇定,“我是想找他谈个案子”忽听有个女人声音说,“是找永晏的吗?”
“是啊,”和郎璇通话的男人道,“你老公的案子,你跟进。”
郎璇刚还在云里飘,一瞬间就被踹入地狱。直到对方改了一个甜润的女声来说话才稍稍回魂。郎璇根本听不真她在讲什么,含混一句,“现在还没想好,等做好文案我再来联络。”说完丢了电话,叫了车,逃命般奔去火车站。
车站照例的人满为患,这是个会从年头热闹到年尾的地方。郎璇站在队列里,心事仓惶,木然掏钱,买票。她懒得管时间,等买了车票出来,天已过午,秋老虎威力肆虐,铺天盖地的热。郎璇脚踩在灰扑扑的街头,呆怔了好一会儿,竟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无助。末了,索性安步当车,顺着林荫路往前走。若没记错,走上两条街,前面街角就是家叫银泉的小酒楼,装潢的古色古香,门口还不伦不类的立着只滑稽的石狮子。
是去年的这个时间吧,利永晏和她说,“有家叫银泉的馆子,那里的大骨干丝汤风味一绝,要不要去试试?不用花钱就有得吃哦。”那还是永晏离职前一天的事情,也是永晏唯一一次对郎璇的邀约。
去年刚入秋,单位又下了考试通知。郎璇工作不满两年,大大小小的考试参加了四五次,现世最热爱考试的单位,大概非银行系统莫属。考的人神经耗弱,焦虑烦躁。有同事私下抱怨,“我要那么会考试干嘛不去当博士,何苦打这一份工?”郎璇玩笑,“民不聊生。”
再怎样也不能和薪水过不去,郎璇把该复习的资料读个通透透,前去赴考。她飞快答毕试卷,不好第一个交卷纸,百无聊赖下念起以前读书时威震年级组的乱画绝技,一时手痒,难以忍耐,拿了白发苍苍头半秃的监考官做模特,遂在卷纸后涂鸦一副。
不日,人秘处接到考试成绩,一张红头文件放在郎璇面前,从市行机关到下辖十几个分理处,居然只有郎璇一人未通过。因何?全是乱画惹的祸。郎璇欲哭无泪,她做学生时乱画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可见是被学校宠坏了,如今自食物恶果。郎璇对着文件,一张脸由红到白再由白转红的变了几变,尴尴尬尬的迎接了此生首次倒数第一名的劣迹,情何以堪?实在熬不住,躲去档案室偷偷抹眼泪。
没事找事干,就把陈年旧档案上面目狰狞的旧标签撕下来换新标签。爬到梯子上去找年久失修的老柜子的麻烦,钥匙插进去半天打不开门,郎璇泄愤样死拉硬拽的,柜门是打开了,里面睡觉的档案无端端被扰清梦,纷纷揭竿起义,噼里啪啦的掉出来,砸郎璇一头一脸,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和梯子一起摔地上去。气~死~,郎璇可下明白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对着落一地的帐册报表,横了心,坐地上哭。
“你想毁了档案室吗?”有人轻轻问。
郎璇抬头,泪眼模糊里迎上利永晏清朗的面孔。“是那些档案欺侮我。”她胡乱擦掉眼泪,狼狈不堪。
永晏抿着嘴角笑,把梯子扶好,伸出手掌拉起郎璇,糗她,“你看起来象是与这些档案八字犯冲的样子。”
郎璇起身站定,眼见着永晏动作利落的捡起帐册,再归类了一一收好,效率高的让郎璇自卑。又心神恍惚,刚才他扶自己起来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