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你怎么再这里?”海诺问。
“感冒了,刚去看了医生回来,因为不舒服没吃晚饭,所以过来找点东西吃补充体力。”
难怪他声音哑哑的。海诺不动声色,把虾饺蛋挞烧麦一样样搬去他面前,“那应该多吃点才能和病毒作战嘛,对了,你有什么是不吃的吗?”
阿远认真答,“铁器,木器,瓷器类都不吃。”
海诺嗤一声笑出来,阿远慢悠悠饮着茶水,一抹笑意在唇角浅浅漾开。这顿茶点两人吃了一个多钟头,开始是海诺引阿远说话,后来发现阿远似乎去过好多地方,便改海诺听阿远讲他的旅行见闻。从茶楼出来的时候,海诺摇头叹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话没错。不过我也去过很多地方旅游啊,怎么你看到的这些我都看不到?”
“因为你住酒店,而我是在那个地方唱歌,在那里生活,所以看到的比你多。”阿远说。
“生活在别处,你是说你随时生活在别处?”
阿远浅浅扬眉,算作回答,瞄眼腕表上的时间,“陈小姐,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海诺回眸一笑,“散散步吧?”说完率先前行,阿远无可不可的跟着。海诺偷眼瞧他面色,澄净柔和,似乎并无不奈,当下放心不少。自己对男士并不都是如此主动的,她生怕他因此看轻她。悄悄的,把脚步调整到和阿远一致,海诺走在深夜的林荫路下,心似清湖,荡着一小圈一小圈的涟漪,海诺知道,那是种小小的幸福感。
天有不测风云,街边斜里突然几个年轻小伙子拦在海诺和阿远前面。阿远警觉挡住海诺,还未待说话,那几个年轻人伸手就抢海诺的挎包。海诺怎肯松手,那里面可是他吃饭的本钱啊,叫,“不可以,里面有我的资料和文件-----”
阿远一边抗拒护住海诺边把自己的钱包丢过去,“钱在这里,放开她。”但这样效果不大,毕竟实力悬殊,寡不敌众,撕来扯去一团混战。眼见阿远挨了几拳,海诺情急下大喊,“警察,警察----”
扭打中一个高壮的男孩子抽出把刀随手一挥,在阿远胳膊上一道血痕,然后,呼啦拉人就全跑光,他们抢走了阿远的钱包,海诺的挎包保住了。阿远气喘吁吁坐在地上,半条胳膊鲜血淋漓,海诺惨白着脸,半张着嘴,完全说不出话,她这辈子都没遇过如此血腥暴力的事情。
阿远却笑了,他微笑着的唇瓣弧度完美精致。一手抓着伤口,阿远揶揄海诺,“小姐,把嘴巴合拢好不好?打电话叫救护车啊,我没手机的。”
海诺方省,掏出手机,抖着手指按号码。还行,到底是大公司的从业人员,吓的丢了一半魂灵,说话倒也镇定。
阿远的伤口上逢了十来针,被留在医院观察一夜。海诺硬是留在医院相陪,阿远几劝无效,只得随她。窗外月朗星稀,海诺沉默的坐着,发丝散乱,面色苍白,忽地,眼泪直直垂落,道,“阿远,对不起,都是我惹的祸。”边说边无措的拿挎包在手上掂掂,又泄愤样丢去地上,“我这是何苦呢?一堆烂资料,哪儿值得我为它拼命?还害你受伤?”
阿远温厚的拍拍海诺的手背,安慰,“好了,你没做错什么啊,你的资料要是真被他们拿走乐,我才不安呢,幸好没事。”
阿远若不这么说还好,他一开口安抚,海诺莫名觉得满肚子委屈无可排解,忍不住靠了阿远肩头嘤嘤哭了起来,阿远也就任她靠着,并不多言。
海诺呆到早上天光微亮的时候,缴掉预付的医药费用,给阿远留下字条,还有自己的电话号码和一些现款才离开医院。一夜无眠,她没觉得累。回家的路上,海诺想象,阿远若给自己电话,第一句话会是什么?或者,他会送花吗?
可怜海诺天昏地暗的忙了天,只接到阿远的一条短信,说他业已出院,伤口恢复的不错。其他的,什么花啊,电话啊,纯粹是海诺想多了。长日郁闷,海诺又添新愁,她常检查自己的手机是不是还在可以正常运作的状态,此番举动偶被同事耻笑,海诺有苦难言。也想忙里偷闲打个电话给阿远,可阿远没手机,海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座机。晚上筋疲力尽的躺在浴缸里的时候,海诺徒生怅惘,茫茫浮生,她柔情寸缕,天上人间,没个人堪寄。
终于,周末不用加班,海诺打扮的衣带济楚,前去“木头人”。
“阿远啊,这些天出去代班,不在。”酒保告诉海诺,并拿出个信封给她,“阿远说如果你来就把这个给你。”
信封里片言只字没有,就是钱,正好是医药费和那天海诺留下的钱的数目。他真斤斤计较,小器,没风度,海诺坐在吧台便浅啜着杯fantasticlean,恨的牙痒痒。本想追问酒保阿远去了哪里代班,可这念头被那小叠钞票打击的溃不成军,闲坐半日,海诺收拾心情,发誓,以后再不来这烂地方了。可不消几日,海诺又再光临,这次是问酒保,“阿远家住哪里?”
仍是周末,海诺对镜理花黄,选了平实的牛仔裤白毛衫,外罩件乳白长外套,眉淡扫粉轻匀,直到镜子里的女子看上去纯净如水,温柔无辜,才满意的出门。
时过正午,敲开阿远的门,海诺对着那张似乎还没从睡意中清醒过来的面孔盈盈笑。阿远耙着自己一头乱发,尴尬,无措,意外,喃喃道,“早上好。”
“现在是下午。”海诺表情很坏。
“那,下午~~好。”阿远重复这句问候,似挣扎着把自己从狼狈的境地中解救出来,“你有去过pub吗?酒保有没有把钱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