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凯难以置信的看向赵轶:这小子干啥呢?见不得人好是吧?阿玩拼死拼活,小命都差点没了,封个候怎么了?合着先前对阿玩,都是假的呢!转向贾玩、洛飞白几人,想找个同仇敌忾的,却发现这里好像除了他,对赵轶的话都不怎么意外。乾帝沉吟不语,左相缓缓道:“殿下此言差矣。别宫一役,若非贾大人力挽狂澜,只怕江山易主、天下动荡,虽不是军功,却胜似军功,陛下以侯位嘉奖,并不为过。且贾大人原就有爵位在身,因功擢升,名正言顺,并无不妥。”赵轶冷然道:“既名正言顺,为何又有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封号?血衣侯……却不知是哪位大人拟定的封号?莫非是觉得贾逸之德不配位,又不敢有违皇命,故意以此羞辱于他?”周凯悄悄后退半步,一个人尴尬了一会……差点误伤友军。乾帝抬手,制止几位大臣开口,道:“潜王,以你之见?”赵轶淡淡道:“或收回成命,或撤换封号。”几人面面相觑,好一阵之后,才由左相开口道:“潜王殿下有所不知,封号一事其实另有缘故……”赵轶打断道:“左相大人!”“殿下?”赵轶道:“左相大人今年高寿?”左相微愣后道:“老臣六十有五。”赵轶道:“听闻左相大人膝下有三子,幼子如今年方十七,可曾举业?”左相不知他为何提及此事,苦笑道:“老夫惭愧,老来得子,难免有些宠溺,纵的性子顽劣,读书习武皆不成……”赵轶冷笑打断道:“左相大人的爱子,十七岁,尚在学堂读书,同先生顽皮,被父母宠溺……左相大人,您是不是忘了贾逸之今年多大?”左相苦笑道:“老臣当然记得,贾大人十五入朝为官,如今方满十六。”赵轶起身道:“诸位大人膝下都有儿女,他们这般年纪时,在做什么?你们这般年纪时,又在做什么?读书写字、游园赏花!阿玩呢?他在浴血杀人!“是他功立的不够大,血流的不够多,还是他眼睛瞎了、武功废了还不够惨,你们还要算计他?!”勤政殿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洛飞白看向贾玩,他正心无旁骛的低头喝汤,淡粉色的唇瓣被润湿,显得娇嫩又柔软,衬的那张脸越发稚嫩无辜——这人安安静静不说话不打架的时候,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血衣侯这三个字,代表的是什么?乾帝手指在扶手上轻敲,许久才道:“血衣侯是一定要封的,不过若逸之不愿,可以不做。”贾玩放下勺子:“我总要先知道是什么事。”乾帝抬手,王公公捡起案上的折子开始念,一连念了七1八本,才在乾帝的示意下停了下来。折子是不同的人上的,左相的、右相的、吏部的、礼部的、刑部的、户部的、工部的、地方的……写得还算言简意赅,皆是数据说话。吏部数了数近年来“意外”身亡的官员,礼部数了数折损在赶考路上的秀才举人,刑部数了数灭门惨案、无头悬案、在逃案犯,户部数了数被屠的商队,被劫的官银,还有只给山匪纳贡,不给朝廷缴税的山民……这些还只是能说的。贾玩在外面闯荡过几年,对这些事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不过想想也是,他一个人,才去过几个地方?又多在繁华之地流连,便是如此,还能一再被劫,以至闯下“人屠”的名头,可见匪患之重。其实不难想象。在后世,交通四通八达、网络遍布全球,不一样有黑1手1党横行?他所在的国家,已经是政府最有力、治安最好的国家,武器严格管制、监控遍布街头、出行住宿都实名制,即便如此,也要隔三差五来一次大范围的扫1黑1除1恶,何况是交通不便、通信迟缓、武风盛行的现在?一个会点拳脚的二混子都能祸祸的整个村子苦不堪言。官府也有高手,但杯水车薪,官府还有大军,但山高皇帝远。古人说的不错,侠以武犯禁。即便是“正派人士”,武功高了,便不再将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或一时口角,或“路见不平”,随手就杀了,留下一个无头公案,即便不幸被认出来,被通缉了,也可远走他乡甚至直接上山,潇洒的紧。左相洋洋千言,细数“武林”之害。这些事,不是今天才有,只是一向被称为“疮疥之疾”,不入朝廷的眼,治理成什么样子,全靠地方官员的手段,有肃清一方的,有狼狈为奸的,也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事儿的……直到今天一统计,才觉触目惊心,才知道百姓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