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鹤岚自然觉得不对劲,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安慰道,“无妨,师父早年去山里草药,比这里的路还要难走,草还要浓密。”两人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前面突然别有天地,这是一个圆形山谷,谷中有一个小小的湖泊,四周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盛鹤岚不动声色观察周围,有几个不明显的脚印,恐怕这里来过人,很有可能是叛党聚集的地方。难怪京卫将南山搜索个遍都没找到叛党的落脚之处,藏在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实在难以发现,要不是小徒弟误打误撞发现寻兰草,他们压根找不到这里。盛鹤岚回眸望了一眼毫不知情的小徒弟,见她正拿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饶有兴趣的翻来覆去的打量,心中一阵不安,若真有叛党,他武艺高强,自然不怕,可是万一护不了小徒弟怎么办,必须把她骗出去。眼前的石头旁边蓦然闪过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子,弯弯扭扭往石头缝里钻,盛鹤岚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拔出金针快速戳了两下,而后突然哎呦一声,捂住腿无助的倒在地上。沈知嫣听到师父的惨叫,大惊失色,忙奔过来,“师父,你怎么了?”盛鹤岚一脸痛苦,“师父被蛇咬了。”沈知嫣惊恐的瞪大眼睛,搀扶着师父坐在石头上,掀开他的裤脚,果然发现两个细小的针孔一样大小的伤口,她从未见过被蛇咬过的伤口,只是看过书,书上说被蛇咬会有两个红肿小口,和师父的伤口一模一样。她连忙打量四周,见到一条黑白相间的蛇扭着身子转到石头缝里,不见了踪影,吓得连忙躲到盛鹤岚的身后,“师父,是那条蛇,那该怎么办?”盛鹤岚心中暗笑,小姑娘虽说平日里胆子很大,遇到这些蛇虫鼠蚁,还是一样的害怕,他急于将沈知嫣骗出山谷,让她去一个安全地方,而后自己就可以在山谷中调查一番,小徒弟不在,没人投鼠忌器,这些叛党他还不放在眼里。装作中了蛇毒后挣扎的模样,语气断断续续,“徒弟,你快点去回春医馆找掌柜的,让他带上蛇药来救我。”沈知嫣应了一声,正想起身离去,忽然脑海中想到几句话,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文中描述和这条蛇一模一样。她还记得,当时爷爷告诉自己,这种蛇叫五步蛇,毒性强烈,咬人后若是没有及时救治,几个钟头就死了。沈知嫣打定主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对自己情深义重,为了给自己出气,求盛大人教训表哥,将医术悉心教授,自己不能置师父于不顾,“师父,我不能走,这是毒蛇,从这里回到医馆时间太久,会耽搁救治的。”她努力回想书里的急救办法,解开身上的腰带,将盛鹤岚的小腿捆得紧紧地,防止毒性蔓延。而后拿出银色酒壶,猛喝几口酒,在盛鹤岚目瞪口呆中,将嘴里的酒喷在他的伤口上,然后从发髻上拔下一枚簪子,喷上一口酒消毒,咬牙对着盛鹤岚的伤口划了下去,划出一个十字口子,而后用力开始吸出几滴血,吐在地上,又吸几口吐在地上,周而复始。盛鹤岚倒吸一口凉气,他实在没有想明白,自己不过是撒了一个善意的小谎,怎么就换来小徒弟这般动作,她不但没有离开,还做出怪里怪气的行为,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眼前的小徒弟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一脸焦急,几缕黑发垂在额前,被汗水打湿,唇上沾满了红色的血,十分狼狈,他却觉得小徒弟的样子很美很美,倾国倾城,动了他的心。沈知嫣见师父神情怪异,忙解释道,“师父,我这是在一本医书上看到的急救办法,这是为了帮您延缓蛇毒漫延,我知道在毒物出入的一定距离内,会有草药可以解毒,我这就去找。”盛鹤岚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可是看到小徒弟殷切的眼神,焦灼的神情,话又吞回口中,微微颔首,“你说得对。”心中百感交集,他纵横官场多年,见惯各种趋炎附势,为了权利出卖爹娘出卖师父出卖身边朋友的各类人,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却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盛鹤岚饱读医书,如何不知这种用嘴吸出毒血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吸血之人便有中毒的危险,可是小徒弟为了救自己子虚乌有的蛇毒,居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他望着不远处小姑娘四处找草药的背影,一颗心忽然跳得厉害,他也不知为何会这般。沈知嫣压根不知道盛鹤岚心中各种念头纷争,只顾低着头寻找草药,师父说过,有一种七叶一花的草药可以解各种蛇毒,她只顾寻找,不提防一脚踢在岩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岩壁上打开一个黑乎乎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