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从京城来,想来好东西肯定见过不少了,吉水县又正值灾荒,夫人心善,经常救济灾民,府中本也没屯积什么粮食了,只有这些招待大人了,大人可别嫌弃。”说着还拿起茶水朝兰朔敬了敬,主人翁的架势端的很足。陆云起站在兰朔的身后,闻言撇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菜品新奇,糕点玲珑,虽没有八珍玉食,可也绝对和嫌弃二字不沾边。兰朔似听不懂他的明贬暗褒,拿起酒杯回敬了一下:“大人客气了,如此也不比京城差到哪去。”“是吗?”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陈志都有些得意,虽说吉水县这地方小,但能让京城来的贵人刮目相看也是他陈志的本事不是。陈志敬过后,夫人和两个儿子也跟上,兰朔很给面子的都领下了,觥筹交错间陈志一直试图打探京城的消息还有兰朔一行来吉水县的真正目的,可惜这位大人实在是话太少了点,每次都点到即止,多的一点都不肯说,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若不是有两个儿子在中间插科打诨,只怕早就尴尬罢席了。陈云泽从入席后视线就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到对面那人身上,即使身为读书人,明知偷窥非君子所为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本以为从京城中来的大官应该是父亲那样有些年岁,长相并不那么受人喜欢,甚至有些大腹便便——但是这人……这人有些过分的年轻了,感觉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却带着一身高不可攀的高贵气质,能在京都做官,想必出身必定也是不俗,他还曾为自己在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沾沾自喜,然而见到这人后才明白什么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么多年他都只做了坐井观天的蛙。若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陈云泽心中涌起一阵恐慌,像是某些东西他奋力想要抓住,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掌中划走,无能为力,越是努力越是没有结果。陈夫人似乎一直有些紧张,她是个女人,在这全是男人的宴席上坐着本就如坐针毡,又对着兰朔这样气场强大的大人,没有腿软已经算是见过世面了。陈云彻到是没注意这些宴席见的波诡云谲,他纯粹是听说父亲要招待来自京城的大官,所以来凑个热闹而已,只是这宴席间的东西实在有些索然无味,他有些不明白府中明明多的是珍贵的食物,父亲干嘛要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招待贵客,幸好酒还算能入口。酒过三巡,陈志看众人都有些兴致缺缺的,觉得是时候了,在寒夜中突兀的笑了起来,引得一楼的人都望向了他。“这酒水干饮着不免有些无趣,还是要有些歌舞助兴才有意思,诸位觉得呢?”兰朔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下,不过只是一瞬就继续若无其事的饮酒,衣袖遮盖下嘴角微微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重头戏要开始了吗?话说的如此开门见山,当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陈云泽心中一紧,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让父亲收回刚才的话,只有陈云彻没心没肺,特别捧场的鼓掌大声叫好。在众人不管是不是真心的期待眼神中,那一直被纱幔遮挡住的台子有了动静,纱幔一层层缓缓被揭开,同时从河上飘来了数不清的莲花灯,刚好就落在台子下面,将整个台子围在了中间,火光照的台上忽明忽暗,适当的营造了一份朦胧和梦幻。众人都忍不住去欣赏那些花灯,等到去注意台子上的时候,才发现纱幔以彻底揭开,那里竟不知何时多了个倚栏而坐的女子。女子身着单薄的月白色衣衫,衣服完全贴合身体,将玲珑的曲线展示的酣畅淋漓,似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热闹,安静的望着远方,还没有动作,只一个背影就让人心驰神往。兰朔只将视线停留在那女子身上一秒就移开了目光,兀自饮着杯中酒。陈志对他的反应有些失望,今日这一场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为了这一天,他计划了十几年了。从十几年前见到古音的那一刻开始,他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他并没有做大官的志向,也并不想离开在吉水县,在这里做了多年的“父母官”,他深刻的明白天高皇帝远的意义,他祖上几代人都在这里,盘根错节,在这里,他就是地头蛇,说句土皇帝也不为过,州府各位大人只要稍微有所顾忌的,都不愿意自找麻烦来招惹他,争着向他示好的比比皆是,这里的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人知道的消息都是他想让他们知道的,在这里,他的话可能比皇帝圣旨更管用,这样的好日子,当然要万万年才好。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和皇城里的联系也少了,以至于外面不知道他们的消息,他们却也不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这样属实有些被动,像这次朝中派御史前来,他查不到御史的身份背景,也不能提前知道他们此行的真实目的好做出应对,所以他要在京都城放一个自己的眼线,而最好的选择就是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