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摩托车驶过,是晚归的人刚刚回家。一股微风掀起,在身边卷起些寒意。周千乘眼底起了一层雾,跟伤口一样,竟也开始火辣辣得疼。没几分钟,脚步声又想起。周千乘不回头看也知道是谁,他大概没想过苏沫会折返,盯着地面的眸光微动。苏沫手里拿着绷带和消毒水,也不说话,把东西放到地上,转身就走。“喂!”周千乘没好气地喊他,“给我包扎,我够不着。”老房子的结构从进门没人知道苏沫没发现周千乘的异样,手脚麻利地处理完伤口,用纱布将前胸和后背整个包起来,缠了厚厚一层才算完。随后他往后退两步,一直退到墙根,整个人贴在墙上,才不着痕迹地吐出一口气。这是出事后的半年来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空间密闭,彼此呼吸可闻,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冷杉信息素味道。在第九区,分化后的人是不能随意释放信息素的,这很没礼貌,如果alpha在oga面前故意释放信息素,会被视为性骚扰,oga甚至可以报警。但血液中的信息素没法控制,混杂着血腥气,很快就充斥了整间屋子。按理说只有分化后的oga才会受alpha信息素影响,苏沫没分化,就算闻得到也不应该有什么反应。可这股冷杉气息太浓郁,不知道是不是级别高的缘故,苏沫没来由地腿发软,全身也跟着发抖。他努力稳了稳身体,跟周千乘说一句“我去给你拿退烧药”,便打开门走出去。周千乘坐着没动,脸上神色莫辨,侧耳听着客厅里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然后是倒水声。几分钟后,苏沫端着水杯返回,掌心摊开,里面是一颗白色药片。他这会儿倒是有点后知后觉了,伸长手臂将药和水递到周千乘跟前,身子撤开,距离拉得足够远。
周千乘接过水和药,一仰头吃了,而后去看苏沫。苏沫还站在原处,脸上露出一点点疲倦,那股戒备还在,但同时又透出一种无法掩饰的依赖感。这种感觉很矛盾,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非要形容的话,就是眼前的周千乘像是沾满蜜糖的砒霜,让他一边排斥,一边忍不住靠近。想要逃离和寻求保护的拉扯感集中在苏沫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糊了一层纸壳,轻易就能被伤害。而这样的苏沫偏偏最容易勾起别人的破坏欲。“苏沫,之前你处处避着我,现在把我带回家,你是怎么想的。”周千乘伸手拿过衣服,慢条斯理穿上。他穿衣服的动作蓄着力,像野兽在摆弄什么花草,可能这会儿是笑着,下一刻就要扑出去撕咬猎物。他只穿了那件烂掉的卫衣,外套还扔在书桌上,他没动,继续盯着苏沫。“这屋里没人,我要是想弄死你,或者干点别的,没人知道,也没人救你。”苏沫靠着墙,有些站不住。他最近总是很疲惫,上课难以集中注意力,犯困,不想说话。今天这一番折腾,他已经累到极点,这会儿听周千乘说这些,已经消失很久的委屈感突然毫无征兆地反扑。他突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两个他很爱的人都要伤害他,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眼前人。他抬着泪眼看周千乘,问道:“你会吗?”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往下滑,他反手撑住墙,自问自答:“会吧。”会吧。会毫无顾忌地伤害他吧。苏沫心想,自己无法放任周千乘受伤不管,但周千乘却可以对他随意处置。大概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他这种行为是活该吧,可他还是抱着那点微小的期望不愿放手。只因为他见过周千乘最好的样子。苏沫一出生就被检测出将来会分化成oga,为此家里人格外宠他。刚迁来第九区的时候,他还太小,面对新环境各种不适应,气候、饮食、炎热酷暑和刺骨寒冬,都让他的身体敏感脆弱,也总是闹脾气。苏家和周家一墙之隔,两家往来密切。父母发现,苏沫特别爱黏着比他大两岁的周千乘,只要周千乘带着他玩,他从来都是不哭不闹,甚至连饭都爱吃了。于是在大人的特意嘱托和授意下,周千乘便和苏沫绑定在一起。刚开始,面对特别喜欢赖着他的苏沫,周千乘心里挺烦的。几岁大的男孩子已经有很多事要做,结果去哪里身后都跟着一个小豆丁,碍手碍脚的。所以周千乘在人前表现得挺大哥哥作派,人后有时却会给苏沫脸色看。直到后来,周千乘发现周逸似乎特别喜欢苏沫,老是想找他玩,大概是占有欲作祟,周千乘发了很大的脾气。在又一次发现苏沫跟周逸说话之后,周千乘将他拉到房间里,砰一声关上门,板着脸恐吓他。“你要是再搭理周逸,我就不要你了,回你自己家去。”那时候苏沫才五六岁大,周千乘不肯带他玩,在他的世界里是天大的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