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这儿的地方大,多容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程昙从住下来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在想,看宋待霄究竟能忍他多少天,或者说究竟要过多少天才会把他赶出去。
但是他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在这儿呆了整整一周,宋待霄就那样忍了他整整一周。甚至就算他吃住几乎都在sunrise里没出去过,宋待霄也是连一点儿抱怨嫌弃的话都没说过。
甚至每天早上还会笑嘻嘻地叫自己起床,然后趁着开门前准备好两个人的早餐。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程昙几乎已经认定了宋待霄的性格,就是好到可以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叉子在小蛋糕上戳了又戳,程昙坐在吧台椅上,两条笔直细白的腿荡来荡去,眼睛在忙前忙后的宋待霄身上游移,程昙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是宋待霄这个人太奇怪,还是自己太奇怪。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人家有钱?毕竟有钱人的人品总是千奇百怪的,但是他见过凶狠暴戾的,也见过风流浪荡的,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像宋待霄这样这么好拿捏的,反而倒是让他没法揣摩了。
宋待霄的房子其实不算小,只是因为整整一层全部被咖啡店给占了,所以相对来说私人空间的地方就少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常年独居的原因,卧室的面积小的可怜。不过经过这些天的观察,程昙有时候也觉得可能主要是因为宋待霄太懒。
明明二楼有很多空余的房间,可宋待霄宁愿把那些房间都空着留着存灰,也不愿意选一间大一点的来当自己的卧室。
卧室不大,但是卧室里的床却不小,那一张大床几乎占去了卧室里几乎所有的空间,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有多喜欢睡觉。
房间虽然是挺多的,因为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到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就尴尬了。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节奏,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oga,其实也没什么需要特别避讳的地方。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寄人篱下,程昙觉得自己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什么事儿都让宋待霄吃亏。
他自己就主动提过好几次干脆让宋待霄和自己挤一挤,反正这床也不小,挤一挤两个人肯定够了。
但没想到,之前还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宋待霄,却十分干脆地拒绝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提议,问起理由,也只说是自己睡觉不老实,害怕两个男人挤在一张床上会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也就是说,原本自己才是那个不速之客,但是这几天一直鸠占鹊巢,而宋待霄这个真正的主人却不得不被自己逼得裹着被子,在客厅的折叠沙发上睡了好几个晚上。
这人真是好心到,让他都觉得自己挺没良心的。
而且,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他发现不仅仅是对自己这个毫无任何交情的伤员,宋待霄的那副菩萨心肠几乎作用在所有他身边的人身上。
咖啡店里每天都会迎来各式各样的客人,自然也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当自己和其他兼职生手忙脚乱的时候,宋待霄却每次都能通过自己的人格魅力完美处理。
不止一次,当有店员做错了饮品,砸碎了杯子,或者一不小心和客人起了争执时,宋待霄也总是能用自己的人间大爱感化众生,最后化干戈为玉帛。
对程昙来说,比起他之前所接触过的一切,明显宋待霄这样的活菩萨才更奇怪。
自己在这段时间里产生的各种各样的开销,宋待霄从来没提过,不仅如此,甚至还趁着自己在店里打扫卫生的时候,出门给他买了个新手机回来,手机卡也是全新的,说是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联系,就算不联系的时候让他也能找个事情解解闷。
他不得不承认,宋待霄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但是又不是那种让人别扭的奇怪。
而是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温柔。
就这样,程昙用着“程日云”这个名字。看似“顺理成章”地在sunrise又呆了整整一周。
这段时间里,他拼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虽然也害怕过,害怕那些人会突然出现在sunrise把他带走,害怕宋待霄把自己的存在泄露出去,害怕自己又一次回到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但是一周过去了,那边的人意外的安静,这么久过去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他预想中的事情。如果不是对那些人的狡诈有过极的感触,他差点儿就要以为那些人真的放过了他。
这段时间他没有压根儿出过咖啡店的门,就是怕迎面碰上的是无尽深渊。
他不停地观察着,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但是不管怎么看,也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大部分顾客都是像平常一样,买了一杯咖啡就匆匆走了,就算是偶尔有些进店坐下的客人,无非就是一些来打卡拍照的打扮时髦的女孩子,还有只是因为走得太累,而不得不暂时找个地方休息的过路人。
他和sunrise的众人之间,也在这段时间磨合出来一种无形的默契。尽管他知道宋待霄一定有很多想要问他的问题,但是宋待霄和其他店员都很默契地没有跟他提过关于他身世的任何事,也许就是无形之中,这种虚无的默契加强了他内心对于这些人的认同感。
或者说,他们就像是在互相较量着演技的舞台剧演员,在沉默中把剧情缓缓推进一幕又一幕。
在这样的“较量”下,最开始的剑拔弩张也在不知不觉中缓和不少,除了那个叫杨翡翡的女生还对他多有戒备以外,其他的店员似乎慢慢地也都接受了他的存在,甚至客人少的时候,还会在自己学习的空闲,专门给他讲一些只有在大学课堂上才会讲到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