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沁禾俯身,轻轻碰了碰妹妹的肩膀,柔声唤道,“酥酥,醒醒,醒醒吃了粥再睡。”兰沁酥柳眉一皱,显然被人打搅了睡眠很不高兴。她朦胧胧地睁眼,这会儿正难受着,一头青丝都被她自己折腾散了,微有凌乱地铺散在床榻上。散乱的乌发配着那张让人惊艳的脸,兰沁酥竟是连病着的时候,也还是妩媚的。没人敢去替三小姐抚顺头发,就怕吵醒她后被打,她也确实想给现在吵自己的人一巴掌。女子睁眼,眸中的不耐在看见兰沁禾的脸时,忽地一下子就泛起了泪。“姐姐,酥酥好难受……”女子呜咽着,说出来的声音都沙哑干燥,一眨眼,泪水说往下掉就往下掉,落进了鬓角,打湿了睫毛。她侧过了身子埋在兰沁禾的大腿上,伸手抱了姐姐的腰,啜泣着,“姐姐怎么现在才来,酥酥还以为一闭眼就见不到姐姐了,姐姐不疼我了吗?”兰沁禾被她说得满心酸楚,抱住了怀里的小姑娘,入手惊觉那娇躯滚烫。她急忙提了提被子,把兰沁酥的后背捂住了。“什么一闭眼的,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她一下一下拍着妹妹的后背,安慰道,“是姐姐不好来得太晚了,我跟你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犯,快别哭了啊。”“我就要哭。”兰沁酥哭得更凶了,“姐姐,我好难受,头昏昏沉沉的,眼睛也好酸好热,想要睡一会儿,可后脑一着枕头就痛。酥酥好难受,难受得想死了。”兰沁禾又是心疼又是焦急,愁眉不展地扭头望了眼倚沐,“请的是哪位太医?”“是徐太医。”“把方子拿过来我瞧瞧。”倚沐取了方子给兰沁禾,她扫了一眼,“酥酥的身子一直都是殷家的大夫在调的,你去请殷家的本家过来,再重新开一副。”“嗳。”倚沐去了。兰沁禾将怀里的人挖出来,扶着她靠在床头,坐正了好喂粥。“恶心,”兰沁禾扭头,“不吃。”“你这会儿不吃点东西,一会儿怎么喝药。”兰沁禾哄她,“早早的把病瞧好了,姐姐去求鸿恩寺的素云酥给你吃,好不好?”鸿恩寺专门接待王公贵族,他们主持做的素云酥有市无价,除了皇上别人多少钱也不卖,就算是九王爷也得好声求一会儿才能拿来几罐。是件比黄金还值钱的东西。兰沁酥听了有点心动,可还是哽咽着,“我不痛快,要姐姐一起吃才能吃得下。”这就是松口了。兰沁禾端了碗,舀起半勺粥来,自己先吃了一口,再舀了递到妹妹嘴边喂她吃了。兰沁酥咬着勺子的边,舌头抵在勺底,抗拒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吞了。一碗粥喂了好半天,好歹是喂下去了。兰沁禾安心了一些,眉宇也柔和了起来。“我的宝贝丫头,可别再让姐姐担心了,你这一年年的病着,姐姐怎么放心的下。”她挽了帕子给妹妹擦嘴,“好歹娶个正经的夫君来。你后院里的侍君没一个是靠得住的,连妻主的身体都照料不好,留着有什么用,白费你的心思疼他们。”兰沁酥一听这话又红了眼睛,她委屈地低声哭泣,把头埋在了兰沁禾肩上。“他们就是群狼心狗肺的贱人,我这里有的赏了就围过来,我心里苦闷的时候便一个个都躲开了。”她攥着兰沁禾胸口的衣襟,委屈道,“母亲父亲也都不喜欢我,这会儿病了只有姐姐才记得我,可一个月里能见到姐姐几天?这世上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我活着真没意思。”兰沁禾心里发酸,赶紧搂住了妹妹安慰,“别这么说,母亲父亲自然是挂念你的,只是这会儿怕打扰了你休息。你若是心里烦闷,这两日我就住在兰府陪你,等你病好了再走。”“酥酥知道姐姐事忙,平日里压着多少思念也不敢叨扰姐姐。”兰沁酥依旧哭着,一抬头整张脸上都是泪水,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往常还有姐姐给的东西伴着,多少尚可自慰,如今却连那一点死物都被外人抢去了。”这说的是那枚给了纳兰杰的戒指。她哭得愈发厉害了,“姐姐再不喜欢酥酥了,连那些东西都可以送给他人,姐姐迟早是外人的了。到时候你怀抱佳人,就再也不会想起酥酥了。”兰沁禾一阵头大,她最近事忙,倒真忘记来跟妹妹解释纳兰杰。“一枚戒指罢了。”她想起妹妹敏感多心的性子,恐怕这一个月都矜持着在等自己过去解释,肚子里不知存了多少怨怼。“等你病好了,别说一枚,就是把郡主府的地契改了你的名字又何妨。”“别为这点小事哭坏了身子。”兰沁禾忙不迭是地给妹妹拭泪,“都是姐姐不好,早该来告诉你一声,结果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