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那里是说不通了,她是不是该明日再去圣上面前进谏。当今圣上并不醉心朝政,将所有事物都交给内阁和司礼监处理,除非火烧眉毛的急事,,其他一律不管不问。但是一旦确定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皇帝通常还是会答应的。兰沁禾思忖着该如何谏言,才能使自己的方案得到皇帝的认同。改革向来并非一日之事,兰沁禾最终的目的也绝不是只收一成皇税。她想从这里打破一个口子,只要能够征收一项田税,日后就能收齐全部田税,再往后商税盐铁税就都能慢慢收起来,到那时西朝何愁银米不足?这一点她想得到,皇室宗亲自然也想得到,只要开了这个头,后面的各项税收就会接踵而来,那就再不是几十万两的小钱了。这便是为什么太后认定皇室不会答应这件事,一定要将兰沁禾的提议压下去。这个先河不能开,一开就是永无止境。想着想着,兰沁禾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慕良见了心里一沉。娘娘就是在他身边,也还是想着旁的事情。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弥漫起了酸涩嫉恨,若是从前娘娘凡事还会同他商量,可是这一次她把慕良撇到了外面,对他三缄其口。娘娘是不信任自己了么,还觉得自己肯定没有同她一条心,所以说都懒得同自己说?这样下去,若是哪日娘娘遇上了她心中的知音,她还会愿意来自己这里吗。慕良只要一想那种场景,心脏就一阵闷疼窒息。不……他无法接受娘娘弃自己而去,他不能离开娘娘,全天下再没有比娘娘更好的人了,他好不容易能够得到娘娘的垂怜,绝不想再回到从前在阴影里痴心妄想的日子。“娘娘。”他搭上了兰沁禾的肩膀,俯身将脸贴在了女子的后颈。“娘娘……”慕良一遍又一遍地低唤着,爱恋地埋头轻蹭,“您已经…许久没有让臣伺候您了。”这大胆的举动把兰沁禾的思绪勾了回来,她从软塌上翻身,抱住了慕良的头,见他眸色似水,眼里蒙起了氤氲的暧昧,细想了一下上次和慕良欢好似乎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抱歉。”她歉意地笑了下,“最近事忙,忘记了你。”她仰头吻了吻慕良的额间,拉过他的手于自己十指相扣。慕良微微别过头,抿唇不语,只是另一只手拉开了自己腰间的玉带。他想要……想要娘娘。……在千岁府休息了一夜之后,兰沁禾调整好心态回到了公署。是了,改革并非一日、一人之事,她做好了一生都不成功的准备,怎么能因为遇到王瑞的突然到来,让内阁的气氛为之一变。他基本不参与会议,只是在一旁眯着眼坐着,等最后殷姮询问他时,再慢吞吞地反问一句,“殷阁老以为如何?”最后点点头,“那就按照殷阁老的意思办吧。”今日照旧是讨论筹措军饷的问题。殷姮将户部理出来的账册分发给众人,解释道,“目前的粮草还能支撑三个半月,如今已是十月,必须赶快抓紧置办新的粮草。今日我们就来议一下各项税收如何增添。”刑部尚书问,“户部是怎么个说法?”殷姮道,“寻常的田税应该是四十税一,户部算了一下,要为和西洋的买卖留出足够的时间,接下来的半年田税涨到三十税一。”“那倒也不高。”杨士冼点头。“是,三年大税刚过,农户们苦不堪言,我们就不再苛求田税了,将大头放在商税上面。”“我不同意。”兰沁禾起身,“今年并非丰年,就是江浙两地的谷价都已然涨到了四十五一石,那些不产粮的省份甚至有的出现了六十一石,再要加重赋税,粮价愈涨,前方将士是吃饱了,百姓们还如何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