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酒店建筑好几栋,占地面积十分庞大,餐厅和住宿的房间不在同一栋楼,陈简和陶晗住的房间也不在同一栋楼。陶晗在a区,陈简在b区。两个区之间隔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步程。“咱们快走吧。”陈简凑过来说,“我先送你回房间。”陶晗还记着刚才自己头发乱飞的时候被这小子偷摸摸地嘲笑了,不高兴的说:“谁要你送,我自己回去。”她先提步走了。迎着风,走得有些艰难。陈简赶紧追上来,看她举步维艰,于是伸手抓住陶晗的一只胳膊。陶晗回头瞪他,说的话在狂风中都听得有些不清晰:“你干嘛?走路就走路拉拉扯扯的干什么。”陈简被吹眯了眼:“你抓着我,别一会儿被风吹跑了。”“这里离海还远着呢,你以为吹台风吗笨蛋?”陶晗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从小到大b市秋天的妖风她见得多了。于是陶晗手揣衣兜走在前面,陈简送她回房间,跟在陶晗后面,两人为了避风,一直贴着墙走。陈简看着陶晗被吹得瑟瑟的小背影暗自后悔。这小暴脾气,他不过就偷偷笑了那么一下就被逮住了,然后就又被打入冷宫了。他突然有点怀念刚刚在男厕所的时间。唉,还不如今晚就待男厕所呢。陈简脑子里想着事情,陶晗不知不觉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陶晗停下来,转身冲他喊道:“我快到了,你自己先回去吧。”陈简本想回他把她送到房间门口再回去,一转眼,却突然看到陶晗头上有什么东西黑漆漆一团,正被风吹的摇摇晃晃,似乎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陶晗冲呆呆杵在那里的人挥手:“你先回去,你又没带伞,那服务员不是说待会儿会下——”摇摇晃晃的东西只剩一个沿儿还在上面了,陈简瞳孔骤然缩小。“小心!”他冲了过去。“啊!”陶晗尖叫一声,身子猛地被人撞了出去,跌坐在地。身后一声闷响。陶晗心头立马一抖,坐在地上,愣愣地回头。少年倒在地上,旁边……是一个已经碎了的花盆。“陈简!”陶晗尖叫着扑了过去。“陈简,陈简你别死啊!”陶晗把倒地的少年抱到她腿上靠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呜咽道:“陈简,陈简呜呜呜……”有泪水打在他脸上,陈简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陈简!”陶晗惊喜叫道。陈简觉得好疼,但是看到陶晗脸上挂着泪水的笑容后还是强撑着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事,没……”陈简晕了过去。“陈简!”陶晗吓坏了,“陈简你醒一醒!呜呜……醒一醒呀!”“快来人啊,救命呜呜呜……救命……陈简你醒一醒呜呜呜……”陶晗抱着陈简的头,泪如雨下,可是这回的少年却任她怎么摇晃都不醒。陶晗哭道:“刚才不是还没完吗?我还欠了你一个呢呜呜呜呜,你醒醒,醒醒,现在我就还给你呜呜呜……”有巡逻的保安听到叫声,拿着手电筒赶紧跑了过来。“怎么回事?”“出事了!快打120!”陶晗抱着陈简的头,手摸到他的后脑勺,触到一汩温热的液体。陶晗浑身一冷。接着保安手电筒惨白的光,她往自己正不住颤抖的手上看了一眼。满手是血。乖二十八点医院的消毒水味太重,闻着有些不舒服,陈简轻轻蹙起眉头,感到后脑勺正顿顿的痛。“唔。”他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洁白。点滴安静地走着,一点一滴,像是时间的沙漏。陈简动了动唇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咙干得快要冒火,想要发声十分困难。他看见床头柜上有一个水杯,里面盛着半杯白水。陈简挣扎着从床上一点一点地坐起来,期间又头晕了好几次,并且浑身使不上力气,以至于他不得不停下动作休息,一个简单的坐起身花了将近十分钟。于是等陶晗拎着水果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陈简已经坐起身,少年一身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手腕在宽阔的袖口空空荡荡的,愈发显得骨瘦如柴,他脸色惨白,刚睡醒后神色倦懒,唇上更是没有半点血色,像是在幽暗的古堡里住了百年的,不见天日的吸血鬼。他一手撑着身子,艰难地伸出另一支手,费力地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好不容易盼到他醒了,陶晗呆呆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陈简好不容易够到水杯,正想凑到嘴边喝一口,就听见门口一声带着浓浓哭腔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