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厌郁尽力表现着友善的表情,回复林阿姨后便被对方催促着吃饭,像是自己家的孩子一样,而自己面对林阿姨像是偷了对方东西的心虚地无以复加的小偷。
反观赵瞿,他早已吃完饭,此刻正拿着笔记本电脑看公司业务。
他淡定从容地坐在一旁,对姜厌郁的难堪尴尬视若无睹。
接下来的这顿饭也吃得姜厌郁如坐针毡。
因为和赵瞿错开了时间,林阿姨一样一样把做好的东西端了出来。
姜厌郁坐在那里,各种菜色摆出来,他只喝掉了眼前这碗海带绿豆汤,在林阿姨询问着饭菜不合胃口的关怀表情下狼追着一样逃上了楼,回到房间之后看着薄荷绿的墙壁仍然满心愧疚。
自己昨天失去了许多理智,对着赵瞿怨天怨地,扯东扯西,可他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和赵瞿的吵架当中牵扯上无关的人。
记忆似乎一下回到了昨天,回想起那时提起腌笃鲜难吃的缘由,姜厌郁眼中瞬间又有情绪涌现出来。
他好像总是辜负浪费掉所有的真心,看着所有温暖平静的场景在他的伤害下破碎毁灭。
不过还好,房子已经找到了,他很快就不用再面对着被容易伤害过到一切了。
屋外有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传过来,姜厌郁原本想要收拾东西,听到声音后心脏骤紧一下。
他慢慢走过去打开门,赵瞿站在外面抬着手正准备再一次落手敲下。
对方注视着自己,杏眼即使不动情依旧那么好看,像是一块藏了无数星子的天窗,即便是经历过暴风雨,之后也只会清澈如洗。
这种干净叫姜厌郁觉得眼睛刺痛。
赵瞿站在那里,看了一眼姜厌郁屋内的景象,取下的画框和盖住的绒布装饰在那里,仿佛原来多此一举的布置,使得这个房间变得突兀又怪异。
他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平静道:“我接下来要继续拍戏了。”
姜厌郁有些惊讶,很多人都在传赵瞿马上要接手盛航集团。前段时间他们在一起时候赵瞿也总是忙赵家的工作,他以为赵瞿是真的要退圈,《最强制作人》可能会是他录制的最后一档综艺。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赵瞿就因为选择拍戏而导致他们聚少离多,几年过去,如今赵家应该不希望赵瞿再多涉足娱乐圈,赵瞿也应该能够可以自主选择的阶段,没有想到他还是选择拍戏。
姜厌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向他的眼睛,竟然脱口一句:“恭喜。”
令他意外的是,赵瞿没有反驳自己这句话,他轻轻点了点头,姜厌郁恍然明白过来,拍戏说不定也是赵瞿如今最习惯的事情。
那年颁奖礼上躲避镜头的画面终于变成了岁月里的过去,姜厌郁深吸了一口气,荡起的情绪翻涌不停,脸上依然微笑着。
他喉咙有些发哽,笑意却逐渐加深,道:“很好,我也找到新房子了,过完明天就会搬过去,我现在在收拾东西,我们两个人都挺好的。”
话虽是这么说着,姜厌郁却感觉到十分无所适从,他因为自己的言语转头望了眼房间以示证明,几件衣物被他摆在床上,就像刚搬来那样,属于自己的物品其实没有很多。
好像自己此刻变回了那艘在大海上没有目的地的小船,刮起了风,涌起了浪,就得从一个地方再躲到另一个地方。
赵瞿闻言又往姜厌郁的房间内看了一眼,书桌依然干净整洁,抽屉关得整齐,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得夸张,十几岁的少年,年少轻狂。
姜厌郁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们两个再了解彼此不过的人,他始终难以理解赵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年少的坚持难道真的可以转化成梦想真的可以坚持到最后?
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刻了,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赵瞿今天也有工作,黑衬衫看起来冷清又有风度,他笑了笑,似问非问道:“挺好吗?那祝我们往后都万事顺利。”
姜厌郁垂着眼点了点头,尽量理解对方全部话语,交待道:“可能还能麻烦你帮我同林阿姨说一句对不起,她做的腌笃鲜其实并没有不地道,是因为我自己一吃起来就想到之前在姜家别墅的那些日子,那会儿远婶经常做这道菜,但是我……”
姜厌郁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他该怎么说呢?
赵瞿从来没有问过自己和他相处多年的远婶的行踪,天长日久的亲情和唯一的慰藉因为自己的处理不当混在一起相互伤害,他可以搞砸所有事物,连仅剩的爱也可以离他而去。
赵瞿注视着姜厌郁的脸色,在对方无意识攥着手指骨节青白的时候终于出声。
他冷静道:“不是过了明晚才会离开吗?姜厌郁,我们并没有说过分手,你的恋人不会指责批评你,今天晚上讲给我听听吧。”
“我知道你只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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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瞿站在走廊外面,顶灯的光映得对方眉眼清澄,却模糊了他下半张脸的表情。
对方的话语说出口时,姜厌郁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充满艺术感的房间因为这几天的拆拆取取变得不成样子,身处这个房间里,他小心翼翼确认听到的信息,喉咙忍不住干涩。
宽容的话语从偏薄的嘴唇里说出来,柔软到像是他们之前无数次接吻的时刻。
耳边似有尖利委屈的争吵声传过来,冰冷仍然停留于指尖,姜厌郁声音有些抖,尽量笑了笑:“那些事情说来话长,可能需要很久的时间。”
赵瞿垂下眼皮,看了眼姜厌郁同样不停发抖的手指。语气很友善:“你要是不想让我再进来这个房间的话,我原本住的房间在你隔壁。”